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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寶貞見鄭宓和滇凝漪二人喜結連理,心中滿是觸動。

  同年四月,她和公主重新操辦了婚事。

  這一回,朱寶貞以女子的真實身份,光明正大地尚了公主,成為了趙禪的駙馬。

  朱寶貞父母雙亡,家中並無親人操持婚事,褚淳賢為她備下了豐厚的嫁妝。

  婚禮當日,二人皆是一身華麗嫁衣,趙祈和褚淳賢也同去公主府,場面好不熱鬧。

  唯有太后所居的永壽殿依舊清冷,她獨坐在沉香榻上,望著案頭未拆封的喜帖,指尖輕輕摩挲著。

  朱寶貞大婚的喜慶餘韻尚未消散,京城又被一年一度的科舉盛事所籠罩。

  此時的朝堂如春日解凍的冰河,再無暗流涌。那些曾妄圖螳臂當車的勢力,早已化作春泥,滋養著趙祈親手種下的革新之花。

  今年的科舉闈場格外熱鬧,不僅因為男科女科首次同題競技,更因考場外新設的茶湯棚里,女子們熱議的不再是《女誡》與《烈女傳》,而是皇后娘娘主筆的《論政》。

  雖未能瞬間消弭男女之間在科舉之路的所有差距,錄取比例仍存在很大差別,但相較去年,已是邁出了一大步。

  朝堂正值用人之際,對人才的渴求如饑似渴。

  趙祈的心腹官員們秉持著公正嚴謹的態度,對這些新晉之士從學識、品行等多方面考量,只為將真正的棟樑之才選拔出來,委以重任。

  新科進士入朝謝恩那日,陽光恰好穿過紫宸殿的欞星門。年輕官員們的朝服在殿前廣場上匯成一片流動的雲霞,有位女進士甚至別出心裁地在幞頭簪了朵紅芍藥。趙祈坐在龍椅上,望著這滿堂春色,心底又湧上一股熱意。

  「陛下,新科進士已按例授官。」褚淳賢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

  趙祈望著她面容清冷,此刻眼底卻閃著熠熠光芒,忽然意識到,那些曾以為遙不可及的理想,此刻正在她們親手締造的朝堂上生根發芽。

  春闈甫一結束,趙祈便頒下旨意,命工部於緊鄰皇宮的要地,圈定了一大片開闊之地。又敕令徐玟撥出巨額銀兩,轟轟烈烈地開啟了營造工程。

  一時間,工地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百姓們見狀,紛紛私下議論,猜測皇帝定是嫌棄宮室狹小,打算擴建宮殿,以彰顯皇家威嚴。

  次年,竣工大典上,三十六名翰林學士抬著鎏金匾額緩緩走來。當「國子監」三個顏體大字在陽光下顯影時,圍觀百姓這才驚嘆原來,這竟是一座由朝廷督辦的學堂。

  國子監內,學科設置極為豐富,涵蓋了九章 算術、八股文章 、武功兵法、鑄造工藝、紡織印染等諸多領域,每一門科目都匯聚了業內的頂尖翹楚擔任授課老師。

  無論男女,只要通過特定的考試門檻,均可踏入這知識的殿堂求學問道。

  尤為值得一提的是,為鼓勵女子*接受教育,朝廷還專門出台政策,女子入學即可獲得相應的銀兩補貼,且在學期間,一應費用皆由朝廷包攬。

  女學生入學那日,褚淳賢特意在宮門前設下「進學宴」。

  身著襦裙的少女們捧著朝廷發放的文房四寶魚貫而入,發間插著褚淳賢命謝儀眉特製的玉簪,每支簪尾都刻著四字小字--自強不息。

  七載春秋流轉,大周山河氣象一新。

  朝廷在民生上,輕徭薄賦,減輕百姓肩頭重擔,激勵民眾墾荒拓田,廣辟膏腴之地,大力興修水利,保障農田灌溉,為農業豐收築牢根基。

  教育方面,更是全面布局,府、州、縣學堂林立,甚至窮鄉僻壤的山坳里,也可見竹籬圍成的學堂。

  尤其重視女子教育,將其納入地方官員政績考核範疇。

  地方官若能培養出女舉人,吏部黃冊上便會硃砂批註「教化有成」,政績斐然者可直升兩階。

  在官員保障機制上,別出心裁。

  官員年滿五十,便可領取「致仕俸祿」,每月五石白米外加二十兩紋銀。

  仍有志於官場,亦可繼續留任,一展抱負。

  只是犯事時刑杖亦不避白髮。

  刑部大牢里,曾有位年長的侍郎因貪墨被重責四十,刑具沾血時,堂上高懸的「明慎用刑」匾額映著晨光,令人不寒而慄若。

  支撐這些舉措的資金,大多源自南滇大戰時,從西夏和北狄贖回俘虜的贖金。

  此外,西夏和北狄每年還會乖乖奉上歲貢,充實大周府庫。

  趙祈特意選派使者前往西夏,這些使者身份特殊,皆是南滇大戰後,西夏用以交換男俘虜的西夏女子。

  當年,趙祈將這兩萬西夏女子,妥善安置到各個府州縣,責令地方官員將她們分送至各個學堂,悉心研習大周文化。

  大周秉持開明態度,對這些女子的婚姻不加干涉,眾多女子與當地百姓喜結連理,融入了大周生活。

  而武風昌盛更是奇景。

  宮城十二道宮門的守衛皆換成了蛾眉衛,她們頭戴狻猊盔,腰佩橫刀,步射十步穿楊。

  最有趣的是徐岩鄂與鄭宓這一老一少,每年武舉放榜時,總要在校場設擂爭奪女弟子,去年鄭宓贏得個使錘的姑娘,氣得徐岩鄂三天沒上朝。

  這日,趙祈與褚淳賢換上尋常百姓的便裝,漫步京城街頭。

  忽見如意坊二樓,幾個身著襦裙的女子正激烈爭辯《論政》,茶盞相碰聲中,「男女同稅」「市井議政」等新詞頻出。

  街心處,兩個西夏女子正與京中繡娘研習繡法。

  遠處傳來琴聲,卻是個琴師在唱新編的《鄭宓從軍》,圍觀人群中,既有簪花的閨秀,也有佩劍的女官。

  褚淳賢望著這熙攘景象,忽覺眼角濕潤。

  八年前趙祈在朝堂力主女子科舉,高太傅等人以「牝雞司晨」相譏,哪能料到今日女子皆有機會能執笏參政、握劍戍邊?

  此時是坤和十一年,趙祈已有二十七歲,愈發沉穩大氣,舉手投足間盡顯帝王風範。

  朝堂革新成效顯著,為官的女子數量已然占據了近乎小半的席位。

  然而,朝堂之上向來不乏傳統守舊的聲音。

  幾位年邁的老臣,念著祖宗舊制與皇室血脈傳承,近來催促趙祈誕下子嗣的諫言日益頻繁。

  甚至有人提議,勸皇上招納皇夫,效仿傳說中的「去父留子」之法,以確保皇室血脈的延續。

  趙祈端坐在龍椅之上,目光平靜地掃過這些老臣。

  她不願與這些思想僵化的老臣多費口舌,以免徒增朝堂紛擾,只是淡然而堅定地回應:「朕心裡有數。」言罷,便不再多言,任由老臣們在朝堂下暗自揣摩。

  趙祈和鄭宓說起此事,打趣道:「你要是有個女兒便好了,我讓她做皇儲,也不是不可。」

  鄭宓聽聞,輕聲說道:「表姐莫要說笑了。凝漪前日從慈姑堂抱回個女嬰,我已將她記入族譜,取名鄭瀅。等她大些便教她武藝,願她能繼承我的衣缽,做個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趙祈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展顏笑道:「這麼說我也算是做姨母的人了。」說罷,吩咐下去,要為小鄭瀅準備豐厚的賞賜。

  第125章

  坤和十一年五月,恆王趙禮年滿十六,依制迎娶鎮國公府次女徐瑛。

  徐瑛出生在武將世家,卻生得一副弱柳扶風之姿,不喜紅妝愛墨香。

  去年科舉高中進士,如今是刑部六品主事,專司刑獄文書。

  喜轎抬進恆王府那日,徐瑛素手緊攥蓋頭下的笏板。

  前幾日,她剛撰寫一樁殺人案的審訊記錄,本擬今日呈堂,卻不得不摘下烏紗換上霞帔。

  往後她怕是在無緣朝堂了,她在心底哀嘆一聲,面上悄然流下一行清淚。

  她放下手中笏板,拾起懷中絹帕,輕輕擦拭眼角,蓋頭底下徐瑛面容淡淡,心裡頭似是缺了些什麼。

  鎮國公府內,徐岩鄂望著小女兒的官服出神。

  按理說小女兒成了王妃,他應是滿心歡喜才對。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不歡喜的由頭只因他的長女徐玟。

  這些年來,他為徐玟相看了無數才俊,皆是京中家世良好,品行端正之人。

  徐玟一個都看不上,直言要將全部精力投入政事,以治國安邦為己任。

  經過朝廷這些年大刀闊斧的改革,徐岩鄂的觀念已不再像從前那般古板守舊。

  在女兒婚事上,他不再一味要求女兒困於家中,相夫教子。

  可最起碼也不能跟鄭宓似的離經叛道找個女子過日子吧。

  長女告訴他,自己的意中人是齊家的小女兒齊明薇。

  他滿心鬱悶,只覺得長此以往,早晚要被長女給氣死。

  小女兒成第二日,早朝上,徐岩鄂遞上辭呈。

  打算回家修身養性,遠離朝堂紛擾。

  趙祈凝視這位老將已經斑白的鬢角,問道:「愛卿可願去國子監?」

  徐岩鄂叩首謝恩時,餘光瞥見丹墀下戶部與吏部的班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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