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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此次是他有求於蔡闕,怕是就得張口向蔡闕求去了。

  甚至,以往有許多時候,都不待他說話,蔡闕便直接叫了人,將他看上的東西封好,送到侯府上。

  今天正事要緊,說不得這些都要忍忍。

  蔡闕保持著閉目的姿態,對這一切恍若未覺,一盞茶後他輕輕睜開了眼睛,喚了一聲:「侯爺。」

  伯安侯連忙趕了回來,坐在蔡闕對面:「怎麼樣蔡相公?有辦法了嗎?」

  蔡闕微微頷首,高聞大喜過望,卻聽蔡闕又道:「只是多少有些艱險。」

  高聞心中突了突,但到了這時他也別無他法,硬著頭皮問:「怎麼個險法?」

  蔡闕:「侯爺可願,將事涉當年侵田案的京西北路太康州等地的田產冊子,交於蔡某一觀?」

  高聞與蔡闕互相合作多年,對於對方都做了什麼事有什麼樣的底子,其實心中都有一桿秤。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手中有沒有對方做了這些事的把柄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此,對於私人的一些簿子財產的管理,可以說都是他們只會讓全家性命掌於手中的心腹之人,才會接觸到的。

  蔡闕這向他要的,雖然只是一小部分,可也是叫高聞,朝他蔡闕自掀老底呢。

  果不其然,高聞略有些踟躕:「不知蔡相,欲用這些冊子,來做什麼?」

  蔡闕似是對高聞的踟躕不以為意,只沉穩的解釋:「如今王景禹借當年劉凌英舊案,舉告侯爺你才是那些幾十萬畝田產的實際持有人,劉凌英乃是被連環偽證所陷害。那麼,侯爺可有辦法自證清白?」

  高聞:「我若能自證,何以焦急至此!」

  「那便是了。」蔡闕道:「所以,一切的關鍵就在於,侯爺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是這些田產的持有人,以及究竟有什麼樣的證據,能夠證明你是?雖然那王景禹,也拿出了他這些年來私下調查的證據,然而依蔡某來看,雖然這些證據,足以證明劉凌英是被陷害的,卻並不足以將侯爺咬死。」

  第196章

  高聞眼睛一亮。

  不愧是蔡闕,這麼一想,還的確是!

  就算王景禹他鬧了天翻地覆,真的為劉凌英翻案,還了他所謂的清白,可只要他高聞能夠順順利利的從中間摘出來,一個死人的清白,還與不還,與他還有什麼干係?

  「蔡相公明言。」高聞熱切道。

  蔡闕:「能夠證明你與這些田產之間關係的,一是當年的舊簿籍,以及經手過這些簿籍更改之人,二就是現在掌於侯爺本人手中的田產簿冊,以及簿冊的經辦中間人。王景禹所出示的證據,有當年的太康州三縣丁產簿舊籍、雎陽書院學田的舊簿籍、縣衙中偽造簿籍的舊吏、參與冒名的里正村民,還有現在雎陽學院部分學田實際控田人是你伯安侯的經辦人人證。為了取得這些證據,這些年來,這王景禹沒少在暗中動作。可是,說到底,他的這些證據,都是他小心翼翼、東拼西湊得來的。想要拉下你伯安侯,多少還是差了點!」

  「眼下,蔡某欲得侯爺這一部分帳簿,只是想對這件事王景禹手中的證據,究竟接近全貌幾何,有所判斷。之後,蔡某認為,無論是這些簿籍,還是經辦過這些簿籍的人手,侯爺都要確保他們能夠消失的乾乾淨淨!」

  說到這裡,蔡闕雙目炯炯的看著高聞。

  高聞只覺一陣冷意自後背緩緩爬上肩頭,他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那、那這些簿籍上的地怎麼辦?」

  蔡闕只道了一句:「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高聞心頭一梗,險些吐出口血來。那可是幾十萬畝的地啊!

  「侯爺若是捨不得,蔡某也無能為力了……」

  高聞連忙痛心疾首的保證:「捨得!捨得!我這就安排人把這些帳簿給蔡相送過來。」

  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大景朝京師皇城,輿情幾變。

  自河東路水患,到王安撫使請求清查當年舊案,到今日朝堂之上,蔡闕當眾舉告伯安侯高聞私下侵田幾十萬畝,還當庭拿出了高聞的私府帳簿。

  這些證據,恰好與王景禹所出示的劉凌英被陷害侵田的證據,形成了閉環。

  嚴絲合縫的證明,當年的劉凌英所涉的侵田案件,完全就是誣陷,而那些田產的實際持有人,全部都是伯安侯!

  劉凌英當時的案件,伯安侯在其中,必然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更進一步的,伯安侯當年之所以要如此做的動機也十分充足。當初劉凌英主持的賦役改革與土地清查,在過程中就曾查實伯安侯的有大量的侵吞田產情況,伯安侯因此事而記恨劉凌英,進而設計陷害他,也是順理成章。

  榮耀幾十年的大景朝第一外戚,伯安侯府,竟然行此惡劣至極之事,瞬間引爆了輿論。

  而伯安侯當天就被皇帝親自下旨拘拿,關押在了大理寺獄中受審。

  據說,伯安侯再被抓去大理寺之前,從伯安侯府到大理寺,朝著圍觀的京城百姓,痛罵了蔡闕狗賊一路。

  直到關進了大理寺獄中,仍然每日必罵蔡闕,還說要舉告蔡闕,舉告他貪污枉法、操縱科考、私聯外國、草菅人命等幾十項不法事!

  只是,當大理寺官叫伯安侯拿出來實證之時,他卻一件也拿不出來,只胡亂攀咬了一串涉事之人,叫大理寺去把這些人抓起來,一審便知。

  然而,眾人皆知的是,伯安侯此次入獄,正是因為蔡闕的當庭舉告。

  他在極端激憤之下,所說的毫無憑據之辭,大理寺根本就不會認真對待,直接置之不理,任憑他在獄中將喉嚨都罵破,也無濟於事。另一端,太皇太后高氏,得知了蔡闕當庭舉告伯安侯的消息之後,想到自己不日前收到的那封信,以及自己思慮過後,所給出的回信,當即驚出一身冷汗,昏死在了去往外城皇城私苑的馬車上。

  崇政殿後殿,趙璜手握

  一封印有太皇太后私章的信箋,以及蔡闕親筆的舉告信,此刻的趙璜,簡直萬千憤怒集於一身。

  即使他與當初的中宗皇帝,並無直系血緣關係。但他一路成長而來,時常聽聞中宗的舊聞故事,閱看中宗的文章以及處事紀疏。中宗皇帝作為大景朝廷立朝百年之際登基的皇帝,是一位天資聰穎、雄才大略的中興之君。是趙璜自立志以來,就決心效仿的榜樣。

  況且,他同樣身為帝王,此時看到這般,中宗皇帝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為國計事之時,他最親密的人,他的親生母親,不僅沒有成為支撐和支持他的力量,反而親自在他身後揮起了屠刀。

  中宗皇帝壯年薨逝,有他積勞成疾與受到打擊的緣故,但來自他母親的一刀,才是致使他壯年驟然殯天的關鍵。

  所用的手法,竟也與此次高氏謀害自己的手法,一般無二!

  當年的中宗,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會下此毒手,這才使得高氏一計便成。

  連對自己的親子,尚且如此,趙璜已然不再對高氏保有一絲一毫的敬意與撫養恩情。況且,能做出此般極端冷硬之事,只為將一國之權柄操於己手的高氏,他又如何能相信,她在去了外城私苑之後,真的可以吃齋禮佛,不聞朝中之事?

  當晚,如高氏所預料的那般,同她一起抵達外城私苑的,還有一杯皇帝親賜的御酒。

  到了這一步,她高氏乃至娘家高氏滿門都已無絲毫轉圜之地。然而,給予她以及高家這致命一擊的蔡闕,難道不懂得瘦死駱駝比馬大、樹倒根猶存的道理?

  她堂堂一國之太后,執政朝堂十餘年,就真的能任他一個下臣這般輕易拿捏?

  喝空了的酒杯,傾倒在御賜酒案之上。

  然而,瀕死的高氏,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蔡闕不是不懂他這般與太皇太后、高家決裂的風險,然而局勢所迫,他別無他途。

  灰溜溜的逃到那大景藩邦屬國西寧,帶著滿身洗刷不掉的污名,被大景朝廷上下無數人唾罵,夾著尾巴過完餘生,豈是他蔡闕所能接受的?

  他生於大景,長於大景。

  榮耀風光在大景,若果真要跌落塵埃,也必須只能在大景。

  即使是風險再大,他也要行此一番豪賭。

  他精神極度的亢奮,卻並非緊張,而是一種拼死博一票大的那種刺激。

  太皇太后的底細,他清楚的很。這個心如蛇蠍的毒婦,他早在高氏當年毒害親子之時,就從來對她有著最深的防備。她想要輕易的反咬一口,置自己與死地,可沒那麼容易!高氏那所謂的後手,所謂的會給他的反擊,蔡闕根本就沒有放在眼中。

  他此刻真正在等著的,不是高氏、不是高家,也不是什麼王端與王家,而是攪出了這般變幻風雲的王景禹。

  蔡闕忍不住想,王景禹的底牌就這麼多了嗎?到了這一步,他還有什麼翻江倒海的本領了嗎?

  他蔡闕,可是在拭目以待!

  河東路,太原府。<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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