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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侍奉趙璜多年,深知此時太皇太后的到來,與蔡相公之間可能存在的隱秘關聯。也深知趙璜這一句,擺駕恭迎的吩咐,究竟是意味著什麼。

  袁寅迴轉身,肅容朝著殿門方向,高聲宣道:「擺駕——恭迎太皇太后——」

  御前這些人,幾乎都是袁寅一手調教帶出來的,跟在趙璜身邊時候也都不短。見了袁寅這般姿態,還能不知其意?

  一個個全都抖擻了精神,動作迅速的整理形容,把皇帝擺駕的團扇與xx利落的搬了出來,各就其位的站好儀仗,莊嚴肅穆的等著皇帝御駕。

  不多時,袁寅自內殿而出,自覺的找到了自己在儀仗之中伴駕的位置,躬身等候著趙璜。

  趙璜臨出門前,經過竟然跪在地上的蔡闕身邊時,伸出了一隻手,做出要扶蔡闕的姿態。蔡闕連忙就著皇帝的動作,不等皇帝用上半分力,便自行站了起來。

  趙璜道:「蔡相公為大景朝操勞多年,年長衰微,當多多保養身子才是。」

  蔡闕聽得一身冷汗,面對皇帝這意味不明的話,只假作不明其意的道:「這都是為臣之本分,多謝陛下關懷。」

  趙璜一點頭,當先大踏步走了出去。

  皇帝都親自迎了出去,蔡闕自然也不能端坐在這裡,即使這一雙腿跪的太久了經脈仍然不暢,也只得拖著步子,一深一淺的跟在趙璜身後,迎了出去。

  太皇太后高氏與一行侍女宦官到得紫宸殿後殿殿外時,迎入眼帘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初夏的烈烈日光,照得紫宸殿的琉璃殿宇巍峨宏亮。高牆之下,一國之天子的御駕凜然排開,無論是繡了飛龍的團扇與御頂,抑或是一身玄色與明黃交錯的龍紋帝王常服,都刺的高氏眼仁生疼。

  她一手扶著身邊嬤嬤的手,打眼瞧著這位越來越無法掌控,無法估量的皇帝,第一時間意識到了趙璜這般不同常規的恭敬迎接,背後意味著什麼。

  然而,她只踟躕了片刻,便泰然的迎了上去。

  畢竟,正是她已然老邁,已然時日無多,更要在尚有一線之機之時,將事情重新納入到她的掌控之中。

  第193章

  御史台監房。

  今日,已是王景禹入京,被拘押在此的第四天。

  伴隨著鐵鎖被人開啟的聲響,監房的木柵門支呀一聲,看守自門外走了進來,朝著王景禹極其恭敬的施了一禮,這才說道:「王大人,昨日的飯食可還合您的口味?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同我講,小的必定想辦法給您辦好了!」

  看守將手中端著的早飯食盤,小心的擺在監房中擦洗的乾乾淨淨的桌案上。

  又熟練自覺的去收拾王景禹的臥鋪。雖則這處監房,已經是御史台監房裡最好的一處,可畢竟少見日光。被褥用具,每日一曬一換,才不會陰寒潮濕。

  「多謝老李大哥。」王景禹認真的向他道謝。

  老李忙道:「不客氣不客氣。不說有常大人、杜大人、江大人等好幾位大人都找到了小的,給了小的銀錢,叫小的好生照看大人。就是沒有這些大人的吩咐,小的感念當初王大人主持的常平事務,使得小的家中在最是艱難的一年得以轉圜。這才一年一年的,有了本錢把日子一點點盤活了起來。就衝著這些,小的也不信,您會是只為了官聲官名,就罔顧河東災民性命的惡官。也必定要盡力,叫大人在這監房裡,不受那些腌臢罪的!」

  這幾日來,已經不是老李第一次這樣對王景禹言語,王景禹卻仍然每次都像第一次聽到那般,認真正式的再次向他道謝。

  老李對這位又溫和,又氣派,又年輕,又有禮的農門狀元官,更是一日比一日的好感更甚。

  他收拾更換了被褥,細細的將監房之中打掃了一遍,這才笑呵呵的暫時出去,叫王景禹用好了飯,就隨時喚他來收拾。

  飯後不多時,外間傳來了鐵鎖開啟的聲音。

  王景禹抬眸望過去,一席身著錦緞華服的身影自監房門外,大喇喇的邁了進來。

  「想不到,你都進了牢房了,還能住的這麼舒坦!」裘澄吊著嗓子,原本期待進來看看王景禹的慘像,卻沒想到,他雖然身在牢房,連這不起眼的死看守,都心甘情願的把他當大人那樣伺候,把這一間監房,收拾的這般齊整。

  想想方才他在外面,聽帶來的家兵說,那個看守正在給王景禹搓洗被褥之時,冷笑泛上心頭,直接叫人去把那個看守帶走,讓他從今天開始,每天從睜眼開始,一直不停換洗衣服。

  「裘公子,稀客。」

  王景禹淡淡道,面上甚至掛著一絲體面又微不足道的笑意。

  裘澄一瞬間心情更糟了。

  這麼多年了,每一次看見這個姓王的,最

  看不慣的就是他那一副裝得高深莫測、萬事萬物盡在他掌控的該死樣子!

  似乎就他最聰明,就他最懂,而他裘澄,倒像是個傻逼似得!

  自元豐五年,這個下等農戶子在會試殿試當中,不僅搶了自己的狀元功名,還出盡了風頭。就連及第之後的這九年裡,即使他再不情願,都不得不忍受這個三元及第狀元郎鬧出的一個接一個風波。

  王景禹就像是一片密不透風的陰雲,時時籠罩在他頭頂。

  他本該是最得意最風光,最受到眾人矚目的那一個,卻被這個下賤農戶子,搶走了一切。

  他忍不住惡狠狠道:「誰跟你是客?你一個下等農戶子,身陷囹圄,還真當這一間牢房是你的家了!?」

  王景禹笑:「不是我的家,難道是裘公子的家?也難怪,這御史台多半都控於蔡相與裘司使之手,裘公子自然如入無人之境。」

  「放屁!」

  裘澄毫無臉面的道:「你既然這麼喜歡這裡,今天裘某就成全了你。」

  今天這樣的事,本來根本不需要他親自來。

  可是裘澄實在是太想來看看王景禹的狼狽之態,實在是太想親手撕碎了籠罩了自己多年的陰雲。

  王景禹看著他惡意迸發、毫無顧忌的樣子,已然猜到了今天裘澄來此的目的。

  有什麼比直接在獄中動手,將他這樣一個不受控制的棋子,直接從棋盤當中碾碎撤出去更好的呢?

  只要自己在牢中自認罪過而死,就無異於釜底抽薪,外間即使還會有質疑之聲,卻也撐不了多久,再難形成氣候。

  他看著裘澄朝監牢房門外招了招手,很快就有另外兩個人進來,在王景禹監房的案幾之上,擺下筆墨紙硯,外加一捆麻繩。

  裘澄得意的道:「將你的罪過都老老實實寫下來,如果你寫的能讓本公子滿意,本少監就考慮給你那一窩農戶親族,留一條活路。」他威脅的按著依然平淡的注視自己的王景禹,又道:「還有你那身在河東路太原府城的嬌妻幼子。別忘了,如今的太原府知府是誰?你信任無比的放到身邊,貼身照料她們母子二人的又是誰?」

  王景禹雙眉一蹙,眸間迸射的冷意,終於叫裘澄感到了痛快。

  裘澄道:「那捆繩子是幹什麼用的,也不用我多說了吧。寫吧,三元及第狀元公。」

  慈善宮,太皇太后高氏,剛剛從皇帝所在的紫宸殿回來。

  殿中熟悉的薰香環繞,高氏閉了閉眼,感到了些微的放鬆。

  方才在紫宸殿中的一幕幕,不斷地在高氏大腦之中迴轉。曾經不過六歲的孩童,如今將帝王儀仗在她面前擺的十足,講出的話,看似恭敬,一來一回卻是強硬的,絲毫不容置喙與轉圜的態度。

  她今日去,本就是為了替蔡闕解圍。

  蔡闕是她在前朝最大的助力,更甚於她的那些只知道享樂的娘家兄弟子侄。若蔡闕真的勢力受損,削弱的也是她在前朝事務的影響力。

  所以,即使刻意的不能再刻意,她今天也必須要出這個面。

  可是,今天的趙璜,卻打定了主意,不願意讓渡分毫,讓她在兩宮奴婢面前,威嚴與臉面盡失。雖然過去幾年之中,她也能清楚的意識到,皇帝已然越來越有他自己的堅持,逐漸的在脫出她的掌控。

  但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太皇太后的身份,還是讓皇帝有忌憚的,自己的影響力始終還在。

  但今天的紫宸殿之行,高氏再確定不過的是:皇帝已然完全脫出了她的掌控。

  這一天的到來,比她預計的更早。

  那她的計劃,也不得不改一改了。

  大太監小心翼翼的奉上一杯茶,看到高氏微微閉了眼,向後靠在軟榻上,請示道:「奴才給太皇太后按按頭?」

  高氏微微點了點頭,大太監就動作極輕的跪坐在軟榻前,熟練的找准穴位,把握著力度輕輕按壓。

  不多時,高氏微微蹙緊的眉頭漸漸疏散開,緊繃的頭皮也放鬆了許多。太皇太后仍然闔著雙眸,但大太監從她的呼吸頻率來看,太皇太后已然快要進入淺眠。

  他適當的放鬆了手指按壓的力道,做好準備過一會兒就撤了手,安置太皇太后在榻上躺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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