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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裘澄幾次為他引薦,他已經在那些沒有背景的寒門進士之中,仕途順遂了太多。因此,這些年過的可全都是富裕講究的好日子。

  這監牢的生活,他已然完全無法忍受,早就盼著來人,如預期當中的那樣,早些將他作保出去。

  之後低調兩三年,勢必能賺得一個更快的起復。

  來人停在了監房木柵門外,轉身看著監牢之中的戚年。

  戚年希冀的奔了過去,雙手握著木柵,卻不敢擅自開口。

  來人他並不識得,他還是謹慎的。

  那人摘了氈帽,看了看戚年道:「小裘公子遣我來看你。」

  一聽是裘澄派來的,戚年頓時大喜過望,恨不得一手扯住那人衣袍,可惜他手剛剛伸出去,外面站著的人卻皺著眉往後退,同時跟在那人身旁的兩外兩人刀鞘猛的砍了下來。

  「啊!」

  戚年驚叫一聲縮回手臂,鑽心得疼痛與變了形向下不自然彎曲著的手腕提醒著他,恐怕事情與他所期待的大不相同。

  他在劇痛的喘息當中,驚恐望向監牢外的來人:「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我要見裘澄,我要見他!」

  來人並不答他的話,只極輕蔑了笑了笑:「小裘公子說,這些年看在你小心殷勤,聽話又耐勞的份上,會叫你利索的走。你的妻兒老小,也能得到一筆不錯的撫恤 。請你,放心上路。」

  「不……」戚年絕望的大喊。

  「不!你在胡說!他答應了我的,答應了這件事後高官厚祿……我們是同年,我們是好友……」

  那人可憐的看著他:「就你,也配做夢與小裘公子稱友。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賤東西。」

  說完這句,他欣賞了戚年絕望與受到侮辱的表情,朝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監房鐵索叮叮鐺啷被打開,兩人一人持刀,一人手握著繩索躬身跨了進來。戚年大叫著往監牢角落中躲避,然而不過丈許的牢房之中,根本無從躲避……

  須臾,三人原路返回出了大理寺監牢。

  天色仍如蟹殼一般泛著青灰,距離他們進去到出來,不過一盞茶時分。

  槐花再次被腳步踩踏,擠壓出花蕊中的清甜汁液混入泥土之中。大理寺監牢中,一條發霉稻草編織的草繩懸於監牢頂部,一道僵硬的人影仍然在無風飄蕩。

  裘府,絲竹悅耳,曲水流觴,一場宴飲正酣。

  裘氏父子作為宴會的主人,以及朝中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無疑是眾人追捧的中心。

  一名身披深色斗篷的裘府門客,在宴席外圍摘去斗篷,露出一身讀書人的青衣長襟。

  他客氣的與席間相熟之人簡要交談,很快就不著痕跡的來到了宴席主桌。

  借敬酒之機,對裘澄低聲道:「大理寺那裡,已料理妥當。」

  裘澄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好好,辦的不錯。待會我就將此事稟給父親,不會少了說你的好話。」

  那人感激的禮了一禮:「多謝裘少監提攜!」

  裘澄對他的態度很滿意,準備就此越過這個話題。

  那人卻想了想又說:「戚年到死都還在等公子你救他,稱公子是他的知交好友……」

  「不自量力。不看看自己什麼泥腿子出身?」裘澄不屑的道。

  隨後,他不知又想到什麼好事,痛快的笑了一陣,端起一杯酒來,自顧自的與門客碰了一下:「很快,這朝堂上另一個沐猴而冠的泥腿子,也要求告無門了。」

  到時候,不僅王景禹再無翻身之地,他裘澄還可以坐等著杜子燁常篤這兩個心高氣傲的傢伙,為了所謂的「好友」來跟他服軟求饒了!

  第二日,戚年於獄中自盡的消息在朝野傳開。

  驚聞此事的趙璜急詔大理寺丞入對,大理寺丞才入後殿,從未在人前顯露真怒的趙璜當即將書案上一柄鎮紙投擲在地上。

  「啪!」的一聲。

  玉石碎裂,濺落滿殿。

  大理寺丞惶恐伏地,連呼請罪。

  趙璜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跪在地上的大理寺丞道:「堂堂朝廷命官,在大理寺關押期間,竟然無故喪命,你身為大理寺丞,有何面目再見朕!」

  「陛下!」大理寺丞涕淚交加,臉埋在地上不敢抬起來。

  只哭稟回道:「是臣失職,臣萬萬不敢辭罪,願領陛下責罰!只是,陛下,臣有一言,今日冒死也定要言明……」

  趙璜氣到極處反倒笑了:「好啊,你還有話要說!朕倒要看看,你還想如何狡辯!」

  大理寺丞哽咽著聲音,猛的抬起頭看著趙璜:「陛下,戚年自入大理寺監牢之後,我大理寺上下無不依律看守,奈何此人死志堅決,竟然將監牢內的草葉編織成繩,自縊而死!死前……死前還自斷一臂,用自己的鮮血在牢房牆壁上留下絕筆,其書雲——『敗我大景者必景禹,願以此身照江山』!」

  「陛下……」

  大理寺丞向前膝行一步,殷切回稟:「臣不敢為大理寺申辯,戚年這等滿腔熱血只為我大景朝的官員,下官感佩非常,此時心中的悲痛,絲毫不遑多讓!臣願意戴罪,以安戚年在天之靈!」

  趙璜在聽到那句監牢之內的血書之時,神情驟然一凜。

  他近距離看著大理寺丞那張因為激憤與痛苦而顯得扭曲的臉,猛地向後一靠,對垂首斂眉站在側殿的袁寅道:「叫皇城司統領過來,戚年之死全權交由殿前指揮班與皇城司聯查,將大理寺丞所稟血書,帶到朕的面前來,朕要親眼看看這赤膽忠心的絕筆血書!」

  「至於你,既然自承罪責,朕自當成全了你!殿外廷杖二十,再交由皇城司看守。」

  趙璜說完,揮袖命人將大理寺丞拖了出去。

  大理寺丞臉色驟變,當即悲喊:「陛下……陛下,臣是有罪,可是陛下,大景朝從不折辱士子朝臣,立朝以來何曾將廷杖這等重刑加諸士人之身?!陛下,您就是為了大景朝的百年聲名,也不當擅開此暴君之端啊!陛下……」

  大理寺丞嘶啞變了形的聲音越來越遠,趙璜靠在御座軟墊上,不為所動。

  袁寅也在趙璜的示意下,出了後殿,親自監刑。

  空曠的大殿之中,趙璜站了起來,內心極度的憤懣,讓他急於排解。他是皇帝,是大景朝理應的主宰,卻從不曾暢快行一事。

  他勵精圖治,想要為大景朝開創中興,使得國祚綿長,百姓安居。

  卻有無數人,因為一己之私利,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行禍國害民之舉。

  而他身為帝王,卻要處處受限,要遵巡王法、要顧念聲名、要慈敬尊長……

  想到方才大理寺丞在聽到廷杖之時,那瞬間真誠了百倍的驚懼與哀哭,

  趙璜感到一股不可遏制的快意。

  這就是他身為帝王的權力,他以前,實在是對他們太過寬縱了!

  「啪嗒——」

  一折硬面紙箋自御案之上掉落,趙璜回神轉身,只見被自己小心放置在書案最上方的一封奏疏,不知何時被盛怒中的自己掃到了桌角,在此時掉落於地。

  他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哪一封奏疏。

  這封奏疏由誰所上,其中言辭,他更已爛熟於心。

  踟躕間,他踱步過去,撿起了地上的奏疏。霎那之間,腦海當中萬念紛紛。

  他知道,只要再看一眼,方才那些所謂的帝王至高權力快感,頓時將會化作剜心利刃,反過來刺入他的心臟。

  只因這奏摺上,書寫了一句值得他刻入靈魂的話。

  那句話說:「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法有準繩人必踐,盛世江山自此始。」

  第190章

  大內御街,崇政門前。

  袁寅已經指揮著守衛大內的殿前指揮使兵與內官,準備好了施刑的所有工具。

  大理寺丞被撥了官服,被強按著趴在凳子上。

  他嗓子已然喊啞,牙關滲血,兩股戰戰的絕望閉上了眼。他知道,即使有人能將這裡的消息送出去,等他們派人敢來為自己求情說話時,十個二十廷杖也都打完了。

  袁寅淡淡看了眼終於認了命的大理寺丞,最後將視線往崇政殿後殿方向瞥了過去。

  青白的玉石地磚,在晚春的日頭下,熠熠閃著光。

  直到此時,都沒有第二道命令自後殿傳出。

  他暗自輕輕嘆了一聲,一揮手示意兵士行刑。

  就在他別過臉的一瞬間,袁寅看到了自己留在後殿門口聽陛下吩咐的徒弟,自後殿迴廊之中一疊步的奔了出來。

  袁寅眼睛一亮,口中道:「慢著。」

  即將垂落的廷杖板子頓在半空,又很快被利落的收回,噸的一聲磕在青玉磚上。

  御前中官已到門前,對袁寅道:「袁押班大人!陛下有旨,暫停大理寺卿廷杖之刑。依律去職,交由御史台審議其罪。」

  已經被嚇得面色如土的大理寺卿,真真正正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心神激盪之下連下身失禁都不曾察覺,扯著嘶啞的聲音喊:「陛下聖明!陛下聖明!陛下聖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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