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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沉悶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回東宮仍未消散。

  王映霜伸手攬住高素之,柔聲關懷:「累了嗎?」近來瑣事繁多,而且照這樣的形勢下去,未來未必能夠輕鬆些。朝堂上維持著泰始帝時的格局,但有的人還是得更換的。

  「我想,到了最後,可能還是會讓阿娘傷心。」高素之抱住王映霜,悶聲道。她唉了一聲,從王映霜溫暖的懷抱中汲取力量。

  「若真是走到那一步,皇后定然會理解的。」王映霜安慰她道,皇后是個無比堅韌的人。

  高素之輕哼道:「的確如此。」頓了頓,又道,「這次宰臣們被逼無奈,使我做了太子,可他們未必都心甘情願。可這個時候,又不好動他們。」

  朝中的勛貴和士族的力量仍舊在拉扯,晉王高慕之已經被賜死,魏王被困在宮內,可他們遺留下來的兩股暗潮,總有一日會衝出。

  「得虧先前聖人處置了一些人。」高素之又說,要是元尚同還在,都不敢想局面會如何。現在陳國公元尚同已經徹底敗落了,但一些門生故吏還在,未曾被徹底牽連。而且這並不意味著元氏死絕,那宋國公元尚玄,在晉王謀逆的風波中安然無恙。他在勛貴中頗有聲望,難保不成為下一個元尚同。

  王映霜斟酌片刻道:「晉王、元貴妃被賜死,晉王府的女眷都沒官了。晉王膝下有一女,是王妃所出,如今在何處?」

  高素之微微一愣,她倒是沒關注過這點。她沒想過拉攏盧家,跟他們也不甚親近。依照高慕之的罪名,他的女兒被宗室除籍是必然的。「年紀也不大吧。」高素之垂著眼睫,慨然嘆息,「我明日入宮與皇后商議此事。」

  高慕之謀反並未過了太久,至今仍舊有涉事人員在獄中,指望泰始帝親自處理是不可能了。高素之如今要均衡朝中的勢力,得利用此事給那些惶惑不安的人一枚定心丸,向一些勛貴釋放友好的訊號。

  王映霜笑了笑,坦誠道:「其實也夾雜著我的一點私心。」她跟盧家畢竟是親戚,幼時與盧蘭生的感情頗好,實在是不忍心見孤兒寡母落難。

  高素之抱著王映霜,低聲道:「無妨。你我之間,不必分那麼多。」等到她真的繼承那個位置,肯定要推動達成「二聖臨朝」局面的,沒有王映霜就沒有如今的她。她凝視著眸光柔和的王映霜,眉梢滿是溫情。

  她俯身親了親王映霜的唇,近來兩個人的心都提著,也沒什麼閒暇親近溫存。鼻息交纏,一個吻逐漸變得纏綿。王映霜揪著高素之的衣袍,悶哼一聲,推開她。「還沒用晚膳呢。」王映霜低語道。

  高素之醒神,替王映霜捋平衣裙,她又拍了拍衣上的褶皺,忙命人傳膳。

  一夜溫存。

  翌日,高素之便腳步匆匆地入宮去了。如何處置高慕之的女眷,還得和崔皇后商議。

  皇后殿中,高神嘉也在。近些年,在崔皇后的教育下,自然也懂得許多。高素之也沒避著她,跟皇后提起盧蘭生的事。

  在高素之成為太子後,士族們想著她也是皇后之女,卯足了勁做事。但士族的殷勤帶給了勛貴們極大的不安。除了慕容紹、宇文神闊和高素之走得近之外,其餘的勛貴與昔日的齊王府沒有很深的聯結。如果高素之跟魏王一樣是打壓勛貴呢?要不是有慕容紹壓著,勛貴們未必像現在這樣安分了。對高慕之的遺孤示好,能夠定他們的心。

  崔皇后不至於為難孤兒寡母,高素之想到的,她心中也清楚。她沉思片刻,道:「以聖人的名義赦天下,請她們入宮來替聖人祈福。」頓了頓,她又說,「高慕之謀逆事牽連甚廣,可如今不適合興起牢獄。」

  高素之心領神會,當即以為天子祈福的名義大赦,將被高慕之牽連的一行人,譬如盧匡岳等釋放出,但想要復舊爵舊職是不可能的。而盧蘭生母女也被接入皇宮中,在內宮中的寺院中住著,由崔皇后來照應。如此行事後,那些緊張萬分的勛貴們果真是暗鬆了一口氣,不再像是緊繃的弓弦。

  半月後,高素之以樂善學宮之功,將崔閶封為安平侯,而以臨淄侯崔闥為兵部尚書,加同平章事,能出入政事堂。緊接著,又擢閒賦在家的王珩為弘文館大學士加同平章事,還將昔日的太傅張玄衡請了回來。她提拔母族、妻族,以及士林中名望隆盛的老臣,則是為了壓住高望之留在朝中的勢力。

  崔家權勢盛,但同樣是高素之母舅的崔閎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他原以為王珩、元尚同都被驅逐出政事堂,接下來便能夠一人領銜,以侍中之身手握兩省。可實際上,根基甚薄的許枚沒那麼好說話,宇文神闊是不遺餘力地支持許枚。這種情況,在高素之主持政事的時候更明顯了,崔闥和王珩進入政事堂後,崔閎更是勢單力薄。

  眾人只看得到東宮對他這個母舅客氣,卻不知道東宮對他的記恨。

  博陵崔氏滿門顯赫,可都跟他沒關係!

  他崔閎根本就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崔閎的心情無比沉悶,魏王還在宮中「侍奉」聖人,除非聖人徹底醒過來,除掉高素之太子之位、監國之名,不然他們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崔家,陰雲籠罩。

  身為高望之親信的崔藥師,也不用時常往魏王府跑了。他沒有膽氣在崔閎心情大壞的時候出去飲酒作樂,只能在家中找尋樂子。書籍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但還是得裝出一副認真向學的模樣來讓崔閎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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