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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是他們四個,連摩爾根將軍第一眼見到他,都錯覺是阿姆特里安·格蘭賽爾的英靈托世,雙膝一軟便要朝他跪下。

  摩爾根的固執,甚至令他派出副官凱薩琳,追隨在帝君左右。下好離手,老將軍這一著賭得英明到了極點。

  相比之下,布林公爵就要謹慎得多,只答應提供部分私軍與物資,協助飛影重奪王位,其餘的,得等到賭注兌現後才敢再押。令他不敢梭哈的,是飛影的痞氣。

  他的痞氣,非是生來具有,而是在不斷的喝酒,打架,胡鬧中漸漸培養出來的。

  起初黑之塔九十八層的獨立空間傳送陣弄得他暈頭轉向,漸漸清楚規律後,他才明白,師門駐地看似在尼蘭,卻又與尼蘭毫無關係。隨即掌握控制方法,便在大陸各方隨意遊玩起來,只是要掐好時間,趕在師父回家之前把全部痕跡抹掉,卻也很費了他一番心機。

  從他十六歲,成天偷跑出黑之塔,在尼蘭喝酒打架,結識阿加斯與緋紅二人之時,修羅將軍就qiáng烈地預感到,面前的紅毛絕對不是普通人。

  每次蘇非有事出門時,他便偷偷摸摸,帶點師父收藏的酒與點心,來星之學院與他的狐朋狗友分享。

  小悅剛到蘇非麾下的幾年,感覺只有比呆在奔雷嶺更寂寞,在二師兄的好言相求下,每次師父一走,他便留著看家,順便幫飛影放風。一旦師父回來,便得馬上給紅毛髮出水鏡通訊。飛影歸家時,也會隨手買點幻界沒見過的巧克力和零食一類來安撫他。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結巴是被未來的聖焰帝君欺負大的。

  當然他不覺得自己被欺負了,或者也可以說這也是他心甘qíng願被欺負,即使二師兄背叛了師門,他仍然不恨他。

  對於背叛,他從來就覺得不重要。還是單純地相信著紅毛。多年後,師兄弟四人再聚時,在積樂遜的揶揄中,他才簡單地幾句話闡述了自己的看法。

  “就算被人背叛,那也只是背叛別人的人的錯”

  “我相信對方,和對方是否背叛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一個人,因為我想對人親切所以親切,因為我想相信別人所以相信。”說完這些,他滿意地拍拍飛影的肩膀“我不是說你有錯,二哥”

  “就算沒有任何人對我好,就算被其他人被背叛,我也不會成為一個不相信任何人的傻瓜”隨即小悅又流利地補充了一句,說起這些拗口的話,竟是毫不結巴。

  或許桌上的另外三人聽到這席陳詞,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才是傻瓜”

  於是,在他自小以來便形成的這種傻瓜觀念中,小悅抱著金烏,屁顛屁顛地跑來獻寶了。

  “你找皇上?”輪值的負責人阿加斯中校,懷疑地看著面前的小魔法師。

  頭髮凌亂,滿面髒兮兮的小乞丐,全身灰撲撲的,懷裡還抱著藤條胡亂挽成的劍鞘,時不時把另一隻手伸進胸口處抓抓。

  四周士兵們厭惡地往後退了些許,仿佛他身上會蹦出跳蚤來。

  其實是他一年前胸口的傷疤在癒合之後,常常發癢。忍不住動手搓揉。

  “我我我……他,他,他是皇,皇……”

  緊張的小結巴更勾起場內所有士兵,軍官們的疑心。

  “進軍營不能帶武器,把手裡東西給我”阿加斯試探地微微低頭,伸手。

  “不……不,這要親手,給,給……”

  英俊的中校隨即想到,也許這把劍是對抗殺了自己無數兄弟袍澤的黑水魂,也未嘗不可能,然而,萬一是亡靈魔法師一黨,籍獻劍前來行刺呢?

  “你和飛影是什麼關係?”他又蹙起眉頭問道。

  “我我我……”小悅一時間竟是不知道怎樣回答他,飛影早已被放逐,蘇非更嚴令下,所有人休得再提。

  更疑惑的阿加斯見他冷得瑟瑟發抖,不知哪裡來的念頭,脫下外套,遞到他手裡。

  “先把衣服換上,太髒了”

  小悅感激地朝他笑笑,這是他單獨離開師門後,遇見的第一個對自己好的陌生人。

  中校突然覺得,即使是小乞丐,說不定長大後也是個帥男孩。

  但阿加斯陡然變了臉色。

  因為他看到了那件斗篷下的黑魔法師服!

  兔起瓠落一瞬間,他彈跳至空中,隨即一個轉身,從背後抓住了小悅的肩膀,在小魔法右臂上一扭,後者還沒明白過來,便痛暈了過去。

  隨即阿加斯把他橫抱起,走進營帳。“都不要進來,審犯人”他吩咐親兵們。

  守衛都會心一笑。將軍要審犯人,當然是祝他審得愉快,審得盡興了。但他們又疑惑地想道,這麼丑的小乞兒也有審的必要?

  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天曉得。

  連阿加斯自己直到今天都無法回答,自己為什麼鬼使神差地打算“審”犯人。

  是因為那雙漆黑如星,靈氣躍動的眼眸?還是因為即使昏迷都不鬆開,死死抱著懷裡破劍的左手?

  他頗為意外,沒使多大力便扭斷了他的手臂,照道理說,即使是體質一貫孱弱的魔法師,臨敵時只要稍微有點戒心,都不至於落到一招受制,繼而被放倒的地步。

  看來這是個毫無戰鬥經驗的魔法學徒。

  他又略有憐惜之意,哈克特居然派一個學徒來作刺客。看來亡靈魔法師都不能以常理來推測。

  接續斷骨的劇痛,令小悅尖叫著醒轉,隨即大哭起來。

  “我救了你一命,你該感激我”阿加斯中校的話令他止住了哭泣。

  “若是落到別人的手,你會被綁起來燒死”

  “我我我……”小結巴痛苦,緊張地發著抖,這是他走下奔雷嶺以來,最為難受的時刻。又一陣劇痛令他哭叫起來。

  “別哭了,接好了”阿加斯隨手摸了摸他的臉,卻摸了一手泥灰,用夾板固定住小悅的斷臂,又扯過一條毛巾,在水罐中濕了濕。

  也不管小悅的眼淚,一把捂上他的臉,擦了起來。

  擦完臉,他終於不哭了,阿加斯給他鬆了綁在椅上的牛筋繩。

  “你得多謝我……”他湊到小悅的面前,小聲說道,海藍色的深邃眼眸與他視線jiāo接,和小悅薄薄的嘴唇幾乎貼在一起。

  磁xing的嗓音,男人的灼熱呼吸,神之寵兒的深藍雙眼,是他的qíng史中,擺平了無數少年少女的三大殺著,百戰百勝,無往不利,就連尼蘭的兩大校花都徹底臣服。

  但他盯著小悅漆黑的雙眼時,卻呆了一呆,心裡似乎被貓輕輕抓了一爪。

  接著兩人的臉都變得通紅,各自轉過頭去。

  “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阿加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稍冷靜一點。略有點惱火地看著茫然的小悅。

  “你叫什麼名字?”

  “悅悅悅,格……格拉蘇”

  “你你你,你呢……”怯生生的小結巴再次出乎他意料地反問道。

  也許小悅只會這一招套近乎的方法。

  阿加斯懷疑直到現在這個小魔法師還沒搞清楚自己是一名俘虜的qíng況,仍努力地,對他表示著友好。這孩子,是白痴麼?

  “阿加斯·塞雷斯托”上校忍不住被他逗得笑出聲。

  “笑什麼?”小悅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

  “不,沒笑什麼”他兀自好笑地搖了搖頭,發覺自己昏迷臥chuáng時,又長出鬍鬚。“扎到你了?”

  “對!你的鬍子該颳了,阿加哥”小悅光著腳跳下chuáng來,沒注意到睡得正香的小蝙蝠,一手正按在它身上,吱一聲差點把可憐的奇雷斯壓得岔了氣“肚子餓麼?我叫人給你準備吃的”

  蝙蝠直翻白眼,滾了幾滾,拍拍翅膀飛出帳外。

  “不餓,我身上癢得很”將軍伸了個懶腰,口上說著,其實身上卻一點也不癢。

  “我每天都幫你擦一次身”小悅停下收拾桌子,疑惑地問“還很癢?”

  “每天?那你不就看得很慡,又摸得很慡?”阿加斯敏捷地一手抄住迎面飛來的坩堝,大笑道“幫我洗個澡吧”

  冬晨的冷霧裡,親王傳出幾句話,士兵們三兩下便準備好,抬進來一個裝滿熱水,半米來高的寬木槽。槽底扔了幾枚火晶,小悅探手試試溫度剛好,便把大堆藥材希里呼嚕地一下全倒了進去。

  “喂,你煮湯嗎,還放那麼多配料”

  “這是活肌生血的糙藥……你剛恢復過來,得多泡泡”小悅扶起全身赤luǒ的英俊男子,讓他跨進木浴缸內。

  “啊……”親王渾沒提防阿加斯會突施yīn招,順手把他也拖了進去,全身濕透的小黑貓láng狽地撥了撥頭髮“你gān嘛!”

  “唔”他仰面八叉地往後倒下去,嘴唇被阿加斯死死吻住。

  “換了別人,給我巧克力我都不讓他摸……”

  “換了別人,倒貼巧克力我都懶得摸……”小悅捧起一掬水,順著阿加斯額頭澆下,他閉了那水藍色的眼,享受無比地躺在小悅懷裡。

  yù望早就漲起,但他不想做愛,只是靜靜呼吸著糙藥的氣味,感覺著小悅的手指伸進他一頭濃密棕發內,舒服地哼了幾聲。

  他不想推倒他,不想進入他,只想就這麼躺著,仿佛一輩子的追求就這麼簡單而已。

  “小悅……”他閉著眼睛,輕輕呼了一口氣,縈繞在水霧中。

  “恩?”

  “我愛你”

  “知道,你說很多次了,羅嗦。”

  “你愛我麼”他笑了起來

  “有一點愛你”

  他的手順著小悅的手摸著,摸上了他的脖頸,隨即微轉過頭去,他們簡單地接了個吻。

  他贏了。

  讓他媽流水神官,星耀劍士,都見鬼去吧!!他只想仰天大喊。

  我們一家都是人

  耳語山谷垮了。

  一眾黑魔法師該何去何從?

  即使亡靈一系自遠古魔族而衍生,卻沒有半個臣服者,雖然他們在華倫非特的神威下四處逃竄,被流落某國的安潔尼嗤之以鼻。

  “囂張,還不是都那麼怕死”

  她忽略了慷慨就義的黑魔法師頭頭,活了上千年的康那裡士。自從他把唯一的弟子萊約卡修遣離身邊後,便固執地留在漆黑之星旁,靜靜度過永恆的孤獨光yīn。

  正如大海彼岸的世界樹之女,尼蘭白之塔九十九層的老女巫兩人。

  沒有人能抗拒命運的車輪,正如奇雷斯大人的感嘆,最終他們都被那個“無敵的輪”給輪死了。

  奇雷斯爪下扒拉著阿加斯的頭髮,將軍被它整得哭笑不得,自顧自地向部下們jiāo代著chūn季的布防計劃。

  “楓糖——耶——!”小蝙蝠的公鴨嗓叫喚著,看到阿加斯棕里透紅的頭髮,它就特別興奮,想起自己新學到的食品名詞。但還沒回過神來,翅膀末端,連著小爪子的膜翅被衝進司令帳內的親王殿下一把抓住,接著倒拖在空中快速離去。

  臨走還死死揪下了幾根阿加斯的頭髮,痛得他面部肌ròu抽搐了一下。

  本著愛屋及烏的原則,將軍對愛人的寵物也付出了討好居半,利用居半的關懷,誰知奇雷斯不僅沒有半點吃醋的意味,還搞錯了主角,整天蹲在阿加斯的肩膀上。也許是它孤獨太久的原因,一旦有人對它關愛,便興奮得不知名動物雄xing荷爾蒙倍增,一路往上爬,最後終於在將軍的腦袋上安居樂業。

  “她醒了——!她醒了——!”親王把小蝙蝠快樂地拋來拋去,奇雷斯在空中暈頭轉向。

  阿加斯開完他的軍事會議,從帳篷中走出,“親王呢?!”他愕然詢問士兵們。

  “騎……騎著那隻黑色的東西,從東北面飛走了……”

  “我不是說他要離營必須先給我報告麼!”

  罵完人,怔了一會,他又找了塊石頭坐下,就在軍營大門口發著呆,等起小悅來。

  “要變天了”將軍望向yīn霾密布的烏雲層“穿了一件毛衣就出門,別感冒才好”

  流星之戰,是一個英雄倍出的年代。在這場不分種族,不分位階的大混戰中,無數人類英雄崛起,而又隕落。

  若給騎士們一個戰力排行的話,也許蘭佛里德與他的黑龍,是人類中最高階的騎士。

  其次才是獅鷲聖騎克里·博萊曼。

  但是這是在簡單的,即“大型可騎乘坐騎類寵物”中的排名,事實上許多人都忽略了九界中最qiáng悍,戰鬥力最恐怖,連巴哈姆特見了都繞道走的坐騎奇雷斯……

  或許它留給吟遊詩人們的印象是它的第三形態,經過幻之烏雲主宰,蘇文大人親手解封後的神兵模式——黑耀。而不是作為一隻惡魔小伙,又或者是小蝙蝠撲騰撲騰到處飛的真身。

  當然,騎在它背上的主子更是令人聞之牙酸的恐怖存在。不過那不重要,麻煩製造機A型與B型,打著午休後運動的大旗,翻山越嶺地去找饕shòu和璃魂的麻煩了。

  “怎麼只有這麼點”親王厭煩地說,腳下一處茂密的樹林中,五隻聚集在一起的饕感覺到他的氣息,躁動不安。

  還沒落地,奇雷斯就帶著小悅朝下栽去,一人一shòu在空中分開,它砰然變為大劍,小悅旋身空翻,抓住劍柄,借下落之勢橫揮,饕shòu終於找到獵物,卻在下一秒被一分為二。

  “耶——二十二隻”奇雷斯歡樂地報數,伸出舌頭在牙齒邊舔了舔,一口咬住塞進嘴巴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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