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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夫人掩了淚,對這位太子心生好感,已經當成了自家子侄似的,帶著往祝北河養病的偏廳去了。

  祝雁湖隔著屏風一見,覺得這位太子,確實是容貌不俗、氣度不凡,不知不覺盯著顧昭看,直到似乎與顧昭隔著屏風對上了視線,心中一驚,趕忙垂眸。

  回了偏廳,祝雁湖不與兄長同路,是從後院繞過來的,身前依舊架著屏風,進門時,顧昭正恭敬地與祝北河說話。

  祝北河對顧昭本人,本就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如今有心考校,越問越覺得這位太子是個好的,學問洞明,廣博胸襟,言行有禮有度,陛下著實是教出了一個出色的繼承人。

  聽著聽著,祝夫人心生奇怪,怎麼自家相公見了太子,跟教書先生見學生似的問個不停,她心裡想到一個可能,登時大睜了眼睛,手心生汗。

  祝寒江也是心頭一跳,再看顧昭時,就眯起了眼睛。

  祝北河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也再找不到比顧昭更令他放心的年輕後生,索性一狠心,對顧昭道:「殿下,臣托您給陛下帶句話,就說,這事,臣答應了。」

  祝寒江急了:「爹!」

  祝北河閉了眼,像是沒聽見。

  顧昭一撩衣袍,對著祝北河的病榻跪了單膝:「昭此生,必定不負您的信任。」

  顧昭起身,對著祝夫人、祝寒江與屏風後的祝雁湖一禮,溫聲道:「想必你們有私話要說。昭是誠心,父王也是誠意。祝伯伯托我帶的話,我留一日,若有意願變改,也是我沒有緣分,祝兄來太子府尋我說一聲便是。父王那邊,由我去說。孤就先告辭了。」

  祝夫人聽他這麼一席話,滿腹疑慮就先消了三分,連祝北河都不禁動容。

  正準備行禮送客,顧昭像是才想起似的,對跟隨他的近衛點了點頭,才回過身對祝北河道:「昭初次登門,帶了些許薄禮,並不是什麼值錢物事,這是禮數,還請祝伯伯做主收下。」

  已經到這個地步,見面禮是沒必要不收的,祝北河也就點了頭。

  近衛帶了數個禮盒進來,顧昭放下了也沒在多話,將偏廳留給祝家人,自己走了,他極為規矩,甚至沒往屏風後多看一眼。

  祝北河握了妻子的手,問:「你看如何?」

  祝夫人忍不住紅了眼圈:「是個好孩子,可會不會,太過高攀了?」

  這正是祝北河心中隱憂,到了這時候,也只能安慰妻子道:「高攀低嫁,都得看人品性情,這位已是沒得挑了。」

  祝夫人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女兒的終身大事有了個不錯的答案,心頭一松,更不願叫祝北河為難,點頭道:「老爺安排得很好。」

  這麼想著,祝夫人走到桌邊,去看顧昭帶了什麼見面禮,卻見是太醫院的補品、筆墨紙硯等等實用東西,也合適祝府的家風,因此對顧昭更添了分好感。

  其中一盒子有些雜亂,既有京城老字號的上品素淨胭脂水粉,又有草編的蜢蚱、福瑞齋的狼毫,這一看,就是給祝雁湖的。

  祝夫人心中好笑,猜測顧昭是從未給女子送過東西,叫侍女送到屏風後去,卻聽女兒驚訝地「啊」了一聲。

  「怎麼了?」祝夫人忙問。

  祝雁湖聰明敏銳,哪裡不懂得爹娘方才是在說什麼,她乍然得知和太子姻緣已定,心中怔愣不已,因此打開禮盒時,被驚到了失聲。

  這裡面每一件,除了那草編的蚱蜢,都是她慣用的、愛用的,甚至那支狼毫,是她那日看了許久沒捨得買的。

  這怎麼不讓她心驚。

  祝雁湖連忙道:「並沒有什麼。我見這草蚱蜢,還以為是真蟲,驚了一瞬。」

  祝北河和祝夫人都笑了。

  倒是捨不得妹妹的祝寒江生著悶氣,不服氣道:「我一直說蘭延之不錯,蘭府人丁簡單,又不像深宮大院那麼拘束。怎麼突然就定了,他了。」

  偏廳里都是家人,話也沒說明白,因此祝北河也沒斥責兒子,是祝夫人反駁道:「小蘭大人是不錯,不然我和你爹能把他當兒子看?可他比你妹妹還像個美人燈籠,且得小心照料著,你能照看你妹妹一輩子?」

  這麼一說,祝夫人越想越覺得顧昭合適,已經思忖著給女兒的嫁妝來了。

  祝寒江也就是捨不得妹妹那麼一說,婚姻大事到底是父母之命,何況爹身體不好,祝寒江也就沒再多話,心裡是還不服氣不捨得的。

  祝北河心中稍定,這才看向屏風,問:「雁湖,你覺得如何啊?」

  祝雁湖正魂不守舍,被爹爹忽然一問,小時候的口癖不知怎麼就犯了,張口就是:「噠。」

  這下子,祝北河、祝夫人和祝寒江都笑了。

  看來,也不是不喜歡的。

  那就好。

  顧昭再登祝府的門,已經是賜婚的旨意下達之後。

  滿打滿算,其實也才過去三天。

  這三天,錦衣近衛在祝府和宮城間跑來跑去,顧烈有心給祝家更多體面,因此處處顧慮著祝家的意思,近衛就成了傳聲信鴿。

  婚期麼,按照兩方的意思,都是儘早,是給祝北河沖沖喜氣,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再次登門,顧昭的表現依然是無可指摘,就連祝寒江都沒話說了。

  這次有話要說的,是祝雁湖。

  她近來想起被父母兄長取笑了好幾日的幼時初遇,她記不得顧昭那時說了什麼,畢竟她才三歲,但她記得顧昭是在生氣,因為自己盯著陛下與定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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