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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斐聞言一怔,隨即趴在地上不停地叩頭,還是哭喊著:「臣知罪,臣知罪,可臣罪不至死啊陛下……」

  群臣難免把剛才的惻隱之心收了回去。

  顧烈微微搖頭,擺手道:「都帶下去吧。」

  結案入封。

  顧烈看著滿朝文武,聽不出語氣地說:「諸位愛卿,咱們君臣,都一日三省吾身,好好為民辦事,好好當官,啊?」

  群臣悉數跪地,應諾道:「陛下教誨,臣等謹記於心。」

  數日後,針對此案中僧侶妖言惑眾之事,政事堂商議過後,發了律令。

  大楚這些年來重農利民,漸漸廢除了人頭稅,而是實行攤丁入畝,按照畝數收稅。譬如,一家三口只有一畝田,那就只收一畝田的稅,而不是收整整三個人的稅。

  這件事暴露出來了僧侶人數過多、無賴地痞投身僧道的問題,不利治理,不利民間風氣,顧烈有心整飭風氣,於是連帶著道士一起倒了霉。

  針對這些不事生產的僧侶道士,大楚宣布按人頭收稅,僅收一般農戶的六成,但不論僧廟道觀,一律必須勞作耕種,不得用香火交稅,必須自耕自種,親事農桑。

  此舉成了大楚年間道士和尚打架的源頭,自此道士和尚鬥毆不絕,但也確實有效遏制了懶漢無賴投身僧道的現象。

  大名鼎鼎的楚初十五年袁斐案,自此全數了結。

  *

  此案一結,群臣們明顯收緊了鬆懈之心,狄其野也沒有再橫眉冷對,顧烈的心情就鬆快了許多。

  但顧烈的心剛放下,就不得不又懸了起來。

  祝北河病重。

  第136章 父子相承(三更)

  祝北河身體本就是江河日下, 不然, 顧烈也不會特地派狄其野去看他。

  顧烈有些後悔, 不該由著祝北河的意思放他主審,早知如此,還是該讓蘭延之獨擋這一面。

  但祝北河前一陣精神奕奕, 一定要辦好這件要案,連張老也查不出什麼異常來,於是顧烈也就鬆了口。

  如今想來, 倒和迴光返照似的。

  前世, 祝北河當了整整二十年的大理寺卿,最後因為頑疾辭官, 辭官三年後病故。

  現在不過是楚初十五年,祝北河就已經累病了, 顧烈懷疑與那一場閉門思過不無關係,雖不後悔, 卻也是百味雜陳。這話要是說出來,就是討他家將軍生氣,因此顧烈只是自己這麼想著, 沒和異常沉默的狄其野提。

  張老親自去了一趟祝府, 回來對著顧烈嘆息。

  於是顧烈趕緊按照說好的,把顧昭派去了祝府探望。

  臨行前,顧烈告誡顧昭:「北河要是對你不滿意,寡人是不會給你賜婚的,就看你自己了。」

  於是顧昭心懷忐忑, 但面上還是端著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在容燧嘻嘻哈哈的護送下,去了祝府。

  祝府中,倒不似外人猜測得愁雲慘霧。

  外人不清楚祝北河的身體情況,家裡人是再熟悉再清楚不過的,前陣子祝北河異常精神的狀態,就連張老都看不出差錯來,但祝家四口人心裡都和明鏡似的。

  祝北河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第一是跟著顧烈起兵,第二就是分家。

  他父母偏心偏到了下一輩身上,若不是驚覺大兒子已經被養歪了,就算那日有祝雍老爺子出言相助,祝北河也狠不下心要分家,他畢竟是個孝子。

  大兒子在地方任職,對他這個不肯提攜的父親心懷怨恨,祝北河病了有大半年,至今也沒有隻言片語傳來,祝北河固然心痛,卻也早有意料,並不驚訝。

  二兒子祝寒江是個好的,只是自小在偏心的祖父母那裡太過見識了人情冷暖,有些過于敏感自尊,但也是個好孩子,在顏法古手底下做事,也不知是不是老夥計哄他,總之是成日裡誇他這個兒子又聰明又好,祝北河心裡也驕傲著。

  小女兒祝雁湖和她二哥哥是相似的脾性,只是更溫婉些,兄妹倆長得也相似,都像他們娘。看起來雪日梨花般的小女孩兒,骨子裡是要強的,心地又善,祝北河最疼寵的就是這個小女兒。

  還有他的髮妻,多年陪伴,跟著他這個悶脾氣的人吃苦受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深情厚愛,祝北河心裡都記著。

  現在他這個脊梁骨就要倒了,他真是一個都放心不下。

  偏偏妻子兒女都是極體貼極懂事的人,在他面前連淚珠都不輕易落,真是叫祝北河又心疼又心酸。

  顧昭進門的時候,下人來報,祝北河想了想,對著妻子和一雙子女說:「太子是君,咱們是臣,你們替我接駕才是。」

  這話並沒有不對,三人到前廳去迎駕,祝雁湖身前立了架屏風。

  顧昭一看這個架勢,趕忙虛扶了一把,把禮給免了,溫和了語氣道:「父王派我來探望祝伯伯,反倒勞煩祝伯母與祝兄、小妹費神,倒是昭的不是。」

  他本就長得好,更被顧烈教養出了一身不可小覷的王子氣度,有傲氣也是不卑不亢的,並不會盛氣凌人,現下有心表露親近,口中稱呼都刻意家常著,祝夫人感念聖恩,立刻紅了眼眶:「陛下日理萬機,還牽掛著我家老爺,聖恩浩蕩。」

  顧昭一本正經道:「祝伯伯是朝廷棟樑,又是伴隨父王起兵的長兄,若父王不記掛著他,成什麼人了呢?還請祝伯母帶路,昭奉命而來,還是該好生探望祝伯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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