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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潭爭奪戰發生在大清朝定鼎中原四年多以後。當時,鄭親王濟爾哈朗率軍第二次拿下湘潭後,下令屠城,從正月二十一日開始,“屠至二十六日封刀,二十九日方止”。半個月後,一位名叫汪火軍的讀書人來到湘潭,看到的景象令他魂飛魄散——“但見屍首縱橫滿地”,“全城所餘人口不滿百人,受傷未死者數十人”。(《希青亭集》,汪火軍《湘上痴脫離實錄》。)  公元1644年即大清順治元年九月,皇太極死後一年,順治小皇帝來到北京。  十月一日,舉行第二次登基大典。前一次在瀋陽,面對的是關東地區大清臣民,如今是在北京,面對的是全國人民。  晚明前清之際的改朝換代就這樣大體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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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治皇帝,名叫福臨,在皇太極的十一個兒子中排行第九,生於公元1638年即大清崇德三年正月三十日。  據說,他的母親莊妃即後來的孝莊皇太后懷上他的時候,有紅光繞身,衣袖間如有龍盤旋狀,女侍皆驚,近視之,不見。分娩前的一天早晨,這位孝莊皇太后一覺醒來告訴皇太極,說是自己昨晚上夢見一個神仙,抱著一個男孩兒交給自己,說:“這是統一天下之主也。”皇太極很興奮,說:“這麼奇異,這是子孫大慶之兆哇。”第二天,孩子生下來,頭頂上有一綹頭髮支起來,紅光照耀宮闈,經久不散,而且香氣瀰漫數日。  我國古代典籍中,此類圍繞帝王將相奇人異士的故事多至數不勝數。我們只有兩個選擇,或者相信這是真的,相信該人是肩負上天使命來到人間的,或者就像無數次驗證的那樣,知道這玩意兒是在裝神弄鬼,騙權騙利騙錢騙色必居其一。然後,採取古人就曾說過的態度: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清代的帝王中,唯獨在順治皇帝福臨和康熙皇帝玄燁身上有這種奇異的記載,而且這種記載全部與孝莊皇太后有關,由此可知,這是一位心機極深的女士。  沒有證據能夠證實,皇太極曾經對這個孩子格外高看一眼並給予過非凡關照,儘管給他起的名字叫福臨,據說其滿文是“天生福人”的意思。  福臨於公元1643年即大清崇德八年八月二十六日即大清皇帝位,當時,還不滿六歲。按照推舉制原則,本來他是沒有可能繼續皇位的。在他十四叔多爾袞與大哥豪格的緊張對峙中,為了避免兩敗俱傷的結局,多爾袞將他推舉出來,令各方力量得到平衡。遂使他憑空坐上了皇帝的寶座。在這個過程中,上述“天生福人”的傳說是否發生過效力,尚未可知。從這個故事被一本正經地記載進清代官方史籍《清實錄》中判定,想必是應該有作用且功效不小。不過,從人性的角度和福臨的一生情形看,這與其說是他的幸運,倒毋寧說是他不幸的開始更為恰當。  公元1644年即大清順治元年九月十八日,多爾袞派人將福臨從瀋陽接到北京,是日午後從正陽門進入紫禁城。十月一日,福臨以定鼎燕京,來到南郊告祭天地,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禮,從此成為君臨整個中國的大清帝國皇帝。該大典除拜祭堂子——愛新覺羅家族神廟外,其餘一切禮儀均按照大明朝皇帝登基的儀式進行。  從這時開始,到順治七年十二月多爾袞病死,福臨從未滿八歲到未滿十四歲,大清帝國的實際權力把握在攝政王多爾袞手中。福臨的皇位來自多爾袞的推舉,福臨的天下也是多爾袞為他打下的。從瀋陽到北京,他所看到的一切,應該足以令一個孩子眼花繚亂。顯而易見,他沒有多少置喙的餘地。在此期間,大清朝的一切德舉善政應該歸功於多爾袞,這個王朝初期的暴行惡政也是在多爾袞的指揮下所施為的。  公元1644年即大清順治元年十月底,多爾袞發布文告,預備兵分兩路,一路命英親王阿濟格為“靖遠大將軍”,統帥吳三桂、尚可喜等部,進攻西北地區的李自成;一路命豫親王多鐸為“定國大將軍”,率大軍下江南征伐南明。  這是大清入關之初,在軍事上,我們所能看到的多爾袞最嚴重的一次戰略性失誤。  可能是因為一切過於順利的緣故,多爾袞有些忘乎所以,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力量。於是,貿然決定將戰鬥力雖強,人數卻很有限的主力部隊,投放到相隔數千里的兩大戰場上,同時發動規模巨大的兩個戰爭。  這是一個可能形成大危害的戰略錯誤,在戰爭進程中,一旦受挫,勢必呼應不靈。且大軍一出,華北地區所余兵力將很薄弱,不可預見之禍不是不可能發生。偏偏這種戰略考慮上的不周全,卻由於他兩大對手的作為而得到了及時的彌補與糾正。  李自成退居西北、殺掉李岩之後,方寸大亂。關中地區百二秦關,是所謂四塞之地,自古山川形勝,易守難攻。李自成若是收縮形勢,在此苦心經營的話,將會給多爾袞帶來很大的困擾。偏偏他在政治上一誤再誤、軍事上一敗再敗之後,再一次未經周密預備,便在河南懷慶即今日河南省沁陽地區發動了大規模的反擊戰。這一次,除了一時間相當有力地打擊了該地區的清軍之外,卻也一巴掌拍醒了多爾袞。假如多鐸按照原計劃南下的話,李自成完全有可能於懷慶得手之後,兵鋒直指兵力空虛的河北京畿地區。那時,多爾袞可能就要陷入手忙腳亂的尷尬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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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南明政權真是讓人不說也罷。他們對於北方地區,諸如當時多爾袞根本顧不過來的山東、河北一帶,似乎全無感覺。除了忙於給弘光皇帝搞女孩子之外,就是忙著窩裡鬥,忙著給魏忠賢閹黨翻案,忙著把權力撈到自己手裡,忙著把異己排擠出去。就連唯一的中流砥柱、後來大名鼎鼎的史可法都在一心一意地希望聯合清軍,消滅李自成。  就是在這種時刻,多爾袞被李自成拍醒了,火速命令多鐸改變行軍路線,暫停南下,立即掉過頭來,對付懷慶的李自成部隊。經過一場大規模會戰,清軍大獲全勝。取勝後的多鐸,渡過黃河,進攻潼關。在潼關大戰中,李自成再次失利。此時,阿濟格於陝北一路節節進逼,李自成的老家米脂也告易手。由此,形成了阿濟格、多鐸兩路夾擊李自成主力的態勢。李自成陷入進退維谷、兩面受敵的困難境地。此後,他退到哪裡,清軍便追到哪裡,基本喪失了發動大規模反擊戰的能力。  當此時,南明政權中僅有的幾位明白人建議,立即出兵空虛的山東、河北,“攻其不備,必建奇功”。(李清《甲申日記》,絲集。)結果,被束之高閣。而史可法的建議更加離譜,他希望“悉簡精銳,直指秦關”。(計六奇《明季南略》,卷七,史可法請恢復。)也就是說,要主動出兵,幫助清軍先滅了李自成再說。這個建議多虧也被束之高閣了,否則,史可法在歷史上會是什麼形象,真的就很難說了。  就這樣,清軍擊潰李自成之後,多鐸隨即揮師南下,在很短時間內就將如痴如夢的南明政權一舉摧垮。在此期間,發生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和江陰屠城等暴行。  順治二年六月,李自成退到湖北通城縣九宮山之後便不知去向。此後,關於他的下落眾說紛紜,一說他死於該地牛脊嶺一個農民的钁頭之下,還有人認為他逃到一個寺廟裡做了和尚,從而,演義出了後來極有名的“奉天玉和尚”的故事。  順治三年正月,已經牢牢控制住朝局和全國大部分地區的多爾袞,任命在小皇帝第二次登基時恢復了肅親王爵位的豪格為新的靖遠大將軍,前往四川對付張獻忠。當年十一月,在四川南充地區的鳳凰山金山鋪,張獻忠主力被豪格擊敗,張獻忠本人也被一箭射死。  從此,這兩支號稱具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大軍的農民軍,大體星散。李自成、張獻忠的一部分部下與明朝殘餘力量合流,試圖共同反抗咄咄逼人的清軍。無奈,強弩之末,不能穿縞,他們再也沒有能夠形成足夠的力量。而多爾袞則十分順利地實現了各個擊破的總體戰略目標。中國,在他的手裡大局已定。  在此期間,清朝迅速完善各種規章制度,除軍事上以八旗制度為其根本之外,其餘幾乎全部沿襲了明朝的制度設計。多爾袞率大軍入關時,一再宣稱自己的天下是得自李自成,而不是奪明朝之天下。與此異曲同工的是,順治三年,以順治皇帝的名義作序,將朱元璋的《洪武寶訓》頒行天下,直截了當地自認為是明朝的繼續人,將與天下共同遵守大明祖訓。這是中國歷史上改朝換代時從未有過的景象,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收拾人心的功效。  這種情形也直接影響到了小皇帝福臨的日常生活。譬如,按照大明祖制,皇家子女出生後,不能由親生母親撫養,要交由宮中女官、乳母、宮女、太監和師傅們養育輔導。到北京後,孝莊皇太后住進了慈寧宮,七歲的福臨大約是住在位育宮,他只能和母親分開來自己單獨住。  多年以後,早已把死後的多爾袞修理得體無完膚的順治皇帝,仍然布滿怨恨地談到,多爾袞攝政時,自己和皇太后要分別居住在不同的宮室里,經常要幾個月才能見上一面,以至於皇太后時時牽掛,非凡難受。  順治皇帝將此歸罪於多爾袞,肯定有他的道理。從多爾袞的角度看,將他們母子隔開,固然有皇家制度的因素在,不過,他和孝莊之間的私情可能是更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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