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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問,觸動了她昨夜藏舍利的那個秘密。

  溫寒想了想,輕聲說:“不太好吧?”

  程伽亦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溫寒拿起桌上的印度奶茶,小口抿著,心神不寧地瞄著這兩人。

  她無法想像,此時像朋友一樣閒聊的兩個人之中,有一個曾出賣了十幾個兄弟,出賣了周克,也害死了莊衍。

  從瓦納納西回到這裡,就像從天堂回到了地獄,溫寒知道,一切都將開始。今天的儀式算是小憩,也是最後的寧靜。

  不管程牧雲用什麼方法,都會有人……死去。

  付一銘察覺到溫寒越來越緊繃的神經,笑了聲:“溫寒小姐?”

  “嗯?”溫寒努力裝著若無其事。

  “你看起來似乎滿腹心事?是什麼讓你如此不安?”

  溫寒被問住,他這是明知故問。

  付一銘這個人,她接觸的並不多,總覺得他脾氣非常古怪,時好時壞,非常qíng緒化。從咖啡種植園的一句句bī問,到後來在簡陋小樓里和程牧雲刀槍相見,醫院地下室的bào怒和肢體衝突,都讓溫寒印象深刻……可那天程牧雲被帶走,她的直覺卻是找付一銘。

  真是奇怪。明明付一銘這個人說起話來,很讓人討厭。

  溫寒用低垂的眼睫,掩飾自己的qíng緒:“今天天氣很反常,燥熱難耐,或許,我只是不習慣印度的這種鬼天氣。”

  “是嗎?”付一銘解開襯衫袖口的紐扣,“天氣歸天氣。可我覺得溫寒小姐看我的眼神,飽含敵意,讓我心裡很不舒服。”

  “這是我們內部的事,她是個外人。”程伽亦為溫寒解圍,“不要將矛頭指向溫寒。”

  “外人?”付一銘上下打量程伽亦,“我是這個組的組長,你的檔案卻不在我的手上,你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外人?”

  “看來你似乎很介意,當初程牧雲沒有把全部組員的檔案轉給你?”程伽亦含笑,“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我對你的過去卻很熟悉,付組長。”

  “是嗎?”付一銘笑,“我竟能讓你這麼個美女如此留意,還真是榮幸。那你知不知道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程伽亦一怔:“什麼秘密?”

  “我未婚。”付一銘輕聲說。

  “……”程伽亦蹙眉,“你真是會開玩笑,而我對你不感興趣。”

  付一銘輕挑眉:“那真是遺憾,我對你可是很感興趣。”

  程伽亦聲音越發低:“你最好說話禮貌些。”

  付一銘笑了聲:“親愛的,你怎麼如此放不開。如果在莫斯科碰上我這樣英俊的男人和你調qíng,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程伽亦勉qiáng笑笑,將沙發上屬於她的拿頂紅色遮陽帽拿起來,戴上:“可你的調qíng讓我感到很不舒服,你吸引女人的手段真是拙劣。”

  “是嗎?那我換種方式,不知是否會讓你感到愉悅一些?”他緊盯著程伽亦,一字一句地說,“好好享受這難得的烈日。親愛的,不管你的臉有多讓人想要占有,只要你真得是背叛者,我都一定會找到證據,讓你生不如死,永墜地獄。那裡可沒有這麼好的太陽,”付一銘瞥溫寒,“你說是嗎?溫寒小姐。”

  ……

  溫寒抿起嘴唇,沒回答。

  幸好,有個穿著白衣的印度男人走近,合掌鞠躬:“三位貴賓,請隨我到廳外,等待主人的歸來將會很辛苦,感謝你們遠道而來,陪我們的主人走完在塵世的最後一程。”

  溫寒忙合掌,起身回禮:“多謝你,我們這就動身。”

  兩個剛才還在你來我往,說話夾槍帶棍的人恢復如常。

  付一銘甚至還紳士地示意,讓兩位女士先行。

  ?

  ☆、第四十二章佛祖歸佛祖(2)

  ?溫寒找到程牧雲時,他正在隊伍最前方,和一個身穿華服、光著腳的印度老人用英語jiāo談。溫寒走過去,安靜地站著,認真聽了會兒他們的對話內容,大概猜到這個華服的印度老人就是莊園主人。

  “祝賀你。”溫寒合掌,在程牧雲告辭時,輕聲祝賀。

  老人含笑,合掌回禮:“感謝你遠道而來。”

  樂聲響起,儀式正式開始。

  溫寒隨著程牧雲,等候在一旁。

  身邊有耐心的工作人員,不停對各位貴賓說:“請各位貴賓耐心等待,隊伍很快就會回來。”

  隨著老人最先走出去的是苦行僧隊伍。

  這裡大部分苦行僧就是昨日從瓦納納西一路步行而來的人。他們走過時,溫寒還看到了莊園裡的幾個熟悉面孔,是曾和程牧雲住在孔雀棚旁的幾個人。

  她記得,其中一個還給她額頭點過紅痣。

  緊接著是僧侶。

  僧侶隊伍之後是象群。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這種大地都在震動的處境,讓溫寒感到不安。因為站得近,溫寒還險些被其中一頭大象鼻子掃到,幸好,程牧雲將她拽到身後,用手擋開了象鼻。

  因為這種碰觸,被擋住象鼻的雄象發出一聲不滿的叫聲,被趕象人大聲呵斥著,勉qiáng壓抑住了qíng緒,但還是揮著象鼻,狠狠掃過來。

  這次,趕象人發出了很大聲的斥責。

  象鼻被拋出來的繩子套住,堪堪停在程牧雲的身前。

  程牧雲輕聳肩,微壓下下巴頦,挑起眼睛和大象對視,仿佛在用眼神做著什麼談判。慢慢地,狂躁的象搖了搖鼻子,又悶叫了聲。

  乖乖走了。

  溫寒嚇出一身冷汗,在群象相繼離開後,仍舊緊緊攥著程牧雲的衣袖:“他們畢竟是大型猛shòu,”她心有餘悸,輕聲說,“就算是被馴服的也很危險啊。”

  她過去可是做過這種專業翻譯的,還為此特地看過許多突然bào躁,連趕象人都踩踏的大象。

  “在為我擔心?”程牧雲攬住她的小腦袋,指尖在她的耳廓最上側,輕輕打了個小圈兒……

  溫寒可沒忘記自己還是他的“妹妹”。

  可她沒來得及躲開,他已經鬆開,像什麼都沒做過似的,“你忘了,在奇特旺的原始森林,是誰為受傷的你帶來了代步的象群?我對這些畜生的脾氣很了解。”

  他望向遠去的象群,還有象群身後的塵土,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寒腦海中卻浮現出他帶著群象,走入那個絕望的營地時,那些遊客們將他奉為英雄時的歡呼。明明是上個月的事,卻像是上輩子。

  烈日灼曬著這場地上靜候的所有人。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在兩點三十五分,還沒有任何隊伍返回的跡象。

  溫寒站得腿發酸,只是在無人看到的qíng況下,踮起腳尖活動。這種小動作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程牧雲偏移視線,看她:“腿酸?”

  溫寒裝著用手按住遮陽帽,也微微偏頭,看他:“是啊,你有什麼緩解方法嗎?”程牧雲微笑:“今晚那個小樓里不會再有苦行僧,只有我和你,我想,這是你最需要的緩解方法。”

  溫寒咬住唇角,真是厚顏無恥的男人。

  “一萬八千根竹子,對,就是一萬八千根,”工作人員熱qíng地在溫寒左手邊,給大家講解,不遠處那個高台是用了整整一萬八千根竹子搭建而成,用了大半年的時間,除了竹子,沒有任何多餘的材質。

  溫寒看遠處高台,還沒有用任何多餘的材質?這是怎麼搭成的?

  “而且台子是中空的,那是聖地,放著我們主人獻給佛祖的最珍貴的東西,”印度青年驕傲地說著,“但請放心,它很安全,非常安全,絕不會塌下來,上邊站三十個人都沒問題。”

  那的確安全。

  也只有那個老人家和幾個僧人會站上去。

  正想著,樂聲緩緩飄來。

  所有站在烈日下等待的貴客們都長出口氣,看來,那些金幣和鈔票是丟完了,千金散盡,終於回來了。

  很快,身穿華服的老人出現,他光著的腳上都是泥土,卻渾然不覺,目光虔誠,從眾賓客身前經過。

  而老人的視線焦點只落在了竹台上。

  儀式正式開始。

  溫寒隨著程牧雲,在人群中走向那個竹子搭建而成的高台。烈日下,老人被身邊兩位僧人脫下了身上華服,只剩白色布袍……

  這場儀式進行的很快,也很順利。

  可到結束後,溫寒的腰和腿還是因為久站,僵硬酸痛。

  老人已經隨著僧侶離去,據說將要去附近的一個寺廟。而剩下的賓客,仍舊被老人的兒子熱qíng招待著,在高台旁的幾個白布篷下,喝著茶水,做短暫休息。

  這老人可是這裡數一數二的富豪,生意做得很大,溫寒身邊的兩個人就拉住老人的其中一個兒子,在談咖啡生意,還有茶園。

  那個被程牧雲救過的大兒子,也就是幾個祭司中年紀最大的那個年輕人走過來,問程牧雲,是否可以去護送那個珍貴的寶物了?

  “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你,”溫寒在程牧雲看向自己時,輕聲說,“反正我也走不動了,”說完她拿起一杯茶水,看了看在高台另一側樹下匯聚的象群,“順便還能遠看看你喜歡的這些大型猛shòu。”

  他用手指抹掉她額頭的汗,低聲湊過來,用俄語在她耳後低語:“佛祖的歸佛祖,塵世的歸塵世。親愛的,我一定會在太陽落山前回到你的身邊。還記得那個bào雨的夜晚嗎?”

  溫寒還攥著茶杯。

  腦海里已經出現他的手指cha入自己被雨水打濕長發里的畫面。

  程牧雲看穿她眼底的波動,一字不差,在她耳邊重複那晚的話:“我不喜歡你這種憐憫的神qíng,如果再不投入進來,相信我,我會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個夜晚。”

  這個男人……

  溫寒耳根發熱,眼看他離開。

  在程牧雲邁出這個棚子後,始終在人群中的四個監控人也跟上去,卻在高台外被僕人們攔住。遠遠看著,他們似乎很無奈,但又礙於莊園主人的身份不能硬闖,只能等在外邊。

  溫寒沒再看那裡,從不遠處的工作人員手裡接過新的一杯茶。

  曬了一下午,口gān舌燥,竟然連喝兩杯都無法緩解。她看了看四周,付一銘和程伽亦估計覺得太無聊,已經找個yīn涼地方,早早去休息了。全都看不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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