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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人接話:“程老闆,你看,我們都不想得罪莫斯科行動組和付一銘那個瘋子,所以也請你少說一些話,讓我們也能輕鬆些。”

  最後一個人也表明了立場:“就個人來講,我覺得凡是內鬼,就要送他們去見上帝。”

  四個人簡直是同一時間表明立場。

  只要程牧雲不留下明顯把柄,他們四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程牧雲的眼睛映著火焰,笑:“別緊張各位,雖然我這顆人頭標價很貴,但我相信,你們幾個也不敢隨便就賣了它。”

  他離開火盆,走到始終默不作聲吃飯的溫寒身後,俯身,輕聲用俄語說:“多吃點,寶貝兒,你看,你又瘦了。”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是落在……

  溫寒面上浮起cháo紅,也用俄語嘟囔:“你有時候真得和那些酒吧後巷喝得爛醉的中年男人一樣無賴。”

  這兩句對話,身邊四個監視人完全聽不懂。

  他們互相jiāo換了一眼,低頭吃飯。

  顯然,那個官員明知道程牧雲和身邊人都是莫斯科人,卻沒有派出任何一個能聽懂俄語的人監視程牧雲,就已經說明,連上頭也在放水。拋卻流程和規矩,大家都希望,真能抓出那個所謂的“內鬼”。

  回到那個小房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溫寒內心開始牴觸看鐘表。仿佛天黑是一個時間節點,等到太陽升起,就是明天。明天會發生什麼?

  她翻了個身,望向連著chuáng頭的窗台:“你想好怎麼面對付一銘和你妹妹了嗎?”

  在沒有燈光的房間,程牧雲對她招招手,溫寒爬上窗台。

  他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東西,月光下,是個非常bī真的佛像,黏連在一塊……骨頭上。確切說,更像是舍利,她雖然從沒觸摸過,但隔著玻璃罩曾見過舍利的樣子。

  “這就是我在那個山寨里拿出來的東西,”程牧雲把這個帶著佛像的舍利放在她掌心,“帶佛像的舍利,價值連城。”

  你看,出家人從來不打妄語。

  他從沒騙過孟良川,這的確是一個價值連城的東西,被他私藏了。

  掌心的分量,重若千斤。

  這對任何虔誠的佛教徒來說,都是該去虔誠供奉的東西。是怎樣的一個高僧,在烈火下才能留下這樣帶著佛像的舍利……

  “十年前,我破獲那條走私線里有很多價值千金的東西,”程牧雲垂眼,看她掌心的舍利,“這個是重中之重,但在我離開後,被我私藏在莫斯科的家裡。”

  “私藏?”

  “就是上jiāo檔案里,並沒有這個東西。後來,幾年前年,它被人拿走,輾轉落入尼泊爾那個走私基地。”

  “所以,你發現有內鬼?”

  “不,”程牧雲笑得若有似無,“它是我留下的誘餌。”

  有種東西叫處境感,他之所以能在臥底三年順利完成任務,靠得就是這種幾乎是本能的處境感,感知無處不在的危險。所以他當初是僅憑著這種感覺,推測有內鬼。

  後來,這個無價之寶證實了他的推測。

  真是佛祖保佑。

  貪婪的敵人,還是對這個最值錢的東西下了手。

  “他們以為我放棄一切,而我,只是在等他們拿走這個東西。”程牧雲盤膝,在月光里凝視舍利上的佛像。

  等得時間有些久,十年。

  不過,等多久都值得。

  所有一切都在計劃中,周克的死卻是個意外。但也是周克得死,指出了四個最有嫌疑的人。

  女朋友程伽亦,多年好友陳淵,還有族長付一銘,和永遠跟隨在付一銘身邊的莊衍。只有這四個人,知道周克的身份和信息。

  溫寒想把這個東西還給程牧云:“你不該告訴我這麼多。”

  她記得程牧雲說的,自己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威脅到很多無辜的人。

  “不,親愛的,我需要你知道,”程牧雲捏住她的下巴頦,湊近,輕聲說,“我剛才吃飯時為他們準備了上好的薰香,現在他們都沉浸在與恆河有關的美夢中,不會在乎你做了什麼。所以寶貝兒,拿著這個無價寶,走出這個房間,藏在任何一個你喜歡的地方,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

  程牧雲的臉背著月光,看不到任何細節。

  溫寒心口怦怦震動著,她兩隻手捧著這個的東西,都不敢用手指去觸碰。雖然不知道程牧雲又在安排著什麼,但是她本能地爬下chuáng,光著腳儘量輕地走出這個房間。

  走廊里有風,是從身後,程牧雲手臂側開著得那扇窗chuī過來的。

  溫寒裙角被chuī得掀起來,回頭看,看到窗台上坐著的男人對她點點頭。

  她沒有再猶豫,照著他的話慢慢下樓。這種環境會讓人產生本能的恐懼,她輕輕呼吸著,讓自己冷靜,然後沿著樓梯小心翼翼地,一級級走了下去。

  ?

  ☆、第四十一章佛祖歸佛祖(1)

  ?溫寒在沒有燈的客廳轉了圈,幾乎考慮過了所有的角落,最後鬼使神差走入廚房。打開了水池下裝滿香料的柜子,印度人喜歡吃香料,這些年輕祭司的家裡,有一整柜子的各種香料。

  她給程牧雲做莫斯科紅菜湯時,發現了這個柜子。

  最裡邊擺著八個迷迭香的罐子。

  看這個數量,能用到明年?到明年,程牧雲也該取走這個東西了。她摸到最裡邊的一個罐子,小心取出一些迷迭香,塞到自己裙邊口袋裡,將舍利小心放到罐子深處,遮掩好。

  既然迷迭香經常在喪禮中撒到棺木上,表達懷念,放在這裡應該不算褻瀆。溫寒把罐子塞到角落,挨個碼放好餘下的香料罐。

  關上柜子的瞬間,窗子上出現了一雙眼。

  溫寒嚇得倒退,撞上身後牆壁。

  急促呼吸著,在月光中看清了動物的輪廓,是那條吃屍體長大的小huáng狗……是它,是個畜生。幸好,幸好……

  她平復著呼吸,看見那個被自己逗弄過的小huáng狗,伸出舌頭舔了舔窗戶,轉身,又跳下了高台。

  一切弄好。

  回到房間,溫寒把口袋裡的多餘的迷迭香葉片揉成碎渣,從窗口丟出去。浴室里有水聲,她推開門,白茫茫的熱氣中看到後背肌理分明的他,和水霧中那一點點昏huáng的光。

  “藏好了。”話音很快被這室內的水蒸氣吞滅。

  濕熱的水蒸氣,染濕了她的眼睫毛。

  程牧雲靠近,捉起她的手,低頭聞到熟悉的味道:“藏得地方還不錯,”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可是親愛的,你忘記洗手了。”

  溫寒的手腕被程牧雲扣住,拉到水下。

  手心剩餘的香氣都被水都沖走了。

  她抬頭,額頭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尖:“你永遠這么小心嗎?”

  程牧雲低啞地回答:“一貫如此。”

  真是感謝上蒼給了他謹慎多疑的本能,讓他不相信偶遇,不相信竟然會這麼巧,先後在高原和尼泊爾遇到溫寒。沒有這種本能,她也不會現在衣衫被水流浸濕地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你明天趕回去,是要參加那個莊園主的出家儀式?”

  她倒寧可,多呆哪怕一個小時在這裡。

  “親愛的,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告訴你,來了印度你就安全了?就是因為這家富有的主人是我的朋友。他們熱qíng款待我們,我們當然要有禮節上的回饋,”程牧雲將她濕透的上衣剝下來,“明天會有成百上千的僧人,苦行僧,成群的印度象。相信我,你會喜歡。”

  ……

  這個黎明,監視他們的四個人是在很清晰的浴室水流聲中醒過來。

  幾個人在房間外,都有些匪夷所思。

  四個人同睡著,一定是程牧雲對他們幾個做了什麼。可迷醉他們四個,不是為了逃跑,又是為了gān什麼?

  天亮後,其中一個男人還是走進他們的房間,進入那個浴室,找到了一些兩人曾在不久前,在這間浴室有激qíng過後的痕跡。於是,他們jiāo換意見後,決定將這件事一筆帶過下來,這空白的兩多小時,就當程牧雲是在和小女友纏綿。

  只是不知道總部的人看到這二十四小時報告,對這個已經避世十年的男人竟能有如此jīng彩而làng漫的私人生活,會如何作想?

  他們離開瓦納納西。

  趕在中午前回到莊園,出家儀式已經準備就緒。

  此時,站在門外的那幾個年輕祭司已經看到程牧雲。

  他們熱qíng迎上來,其中一個伸臂抱住程牧云:“我還怕你和你的妹妹在瓦納納西玩得太開心,忘記了儀式時間。”

  “我親愛的朋友,”程牧雲微笑,“我千里迢迢趕來印度,就是因為你們的邀請,怎麼可能會錯過今天?”

  “多謝你,yun,”另一個也笑,“我的父親會很開心,能在今天見到你在這裡。”

  “這是我的榮幸。”他微微頷首。

  “對了,我最親愛的朋友,我的父親希望你能幫助他,護送那個在竹台下供奉的寶物去寺廟。畢竟,你曾是個出家人。”

  “是嗎?這更是我的榮幸了。”程牧雲欣然接受。

  程牧雲繼續和他們閒聊,示意溫寒先去找付一銘和程伽亦。

  溫寒看了看四周,很快尋到他們兩個人,她走過去,挨著程伽亦坐下,一頂法式遮陽帽隨之而來,被程伽亦輕飄飄地扣在了溫寒的頭上:“親愛的,出家的那個莊園主從正午十二點開始,要在日頭最烈的兩個多小時裡環城一周,”程伽亦嘆口氣,“我想,你一定很需要這個來遮擋烈日,因為我們出於禮貌要站在烈日下等他繞城歸來。”

  “要走那麼久?”溫寒意外。

  她可不覺得這么小的鎮子需要兩個小時才能走完。

  付一銘聳肩:“鎮子雖小,可這位莊園主身後的隊伍足足有五六公里那麼長,他身後會有六百僧人和兩百苦行僧,還有十幾頭大象和駱駝車。並且,他們還會沿途拋出大把的金幣和鈔票,還有汽車鑰匙,贈送給從印度各個地方趕來的至少十三萬民眾。我估計,這段路程會比兩個小時更久。”

  溫寒想像了下,當金幣那種東西丟出去……十幾萬印度人哄搶。

  確實會寸步難行。

  “不過,剛才那幾個祭司和我們說,程牧雲會送個寶貝去廟裡,”程伽亦倒是很好奇,“溫寒,你想不想偷偷看看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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