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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時候,他們日日都在一起上課,後來下了山到了京城,兩人又是每天膩在一起。除了謝離回京那一年,他們還從沒有分隔兩地過。

  謝離站在他身側,身形挺拔修長,「我還沒有走,你就開始想我了?」

  郗真哼笑一聲,「誰想你了。」

  他看了謝離一眼,謝離眸色沉靜,溫和地注視著郗真。

  「我就是想不明白,」郗真道:「一個人一輩子會遇見多少人?我如今十九歲,足有十二年是和你在一起度過的,孽緣不淺吶。」

  謝離笑了,月光下,他的笑意清淺。

  「往後的日子也都是我的。」謝離道。

  郗真笑了,可隨即他又有些閒愁,「往後還有好多好多年吶。」

  「你覺得長,我卻覺得不夠。」謝離撫了撫郗真被寒風吹涼的臉,「我看著你,怎麼看都看不夠。」

  郗真笑起來,像小狐狸一樣,笑得眉眼彎彎。

  月色靜謐,卻有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逼近石橋。一個人影如幽靈般竄出來,遮住月光,投下一片陰霾。

  郗真神色微變,旋身避開暗殺。那人劍鋒一轉,直直逼向謝離。

  岸邊守著的護衛立刻上前,可這些殺手的路數詭譎難辨,對上數十個金吾衛也不落下風,謝離看著,竟有些郗真劍法的意思。

  郗真的劍法就是以靈動詭譎見長,出其不意,殺人於無形。

  眼見金吾衛漸漸不敵,終於有一個殺手突破重圍,攻向了謝離。

  郗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逼到了石橋另一邊,手中持劍,眉頭緊皺。

  謝離退到石橋邊沿,離他最近的金吾衛抽出長劍扔給謝離。謝離抬手接過,長劍反射著寒芒,一如謝離陡然冷峻的眉眼。

  郗真神情漸漸緩和,來到京城久了,郗真幾乎要忘記,這就九嶷山的大師兄劍術是何等的高超。

  謝離自然能察覺出這些殺手的劍法路數,恰好,他最知道郗真劍術的破綻,有他加入戰局,局勢很快翻轉。

  殺手全被擒下,為首的金吾衛走到謝離面前接下他的劍。似乎是覺得他這個侍衛的功夫還沒有主子好,神色有些愧疚。

  謝離神色淡淡,命金吾衛去安撫周邊百姓,留下幾個人看著這些殺手。

  郗真走到謝離身邊,謝離看著他,道:「這些人的武功路數......」

  「跟我很像。」郗真長劍一揮,殺了一個蠢蠢欲動的殺手,道:「留幾個活口帶回去審問,剩下的都殺了吧。」

  謝離拿出帕子給郗真擦手,道:「你知道誰是主使了?」

  「能偷學到我的劍術,還對你有敵意的人,能有幾個?」郗真道:「那一日朝堂上,宣雲懷就差沒有直接出手掐死你了。」

  謝離嘴角勾起,他很享受宣雲懷看見重明太子就是謝離時的目光。兜兜轉轉,郗真還是謝離的,與他宣雲懷無關。

  「他的罪證已經搜集齊了,不過半月便能料理了他,而且......」謝離話沒說完,卻見郗真面色驟然一變,抬手將謝離推到一邊。

  「噗嗤」一聲,弩箭穿過血肉的聲音清晰地落盡謝離耳中,他抱住郗真,狐裘上沁出鮮紅的血跡。

  弩箭之後,一柄閃著寒芒的長劍直逼謝離面門。

  宣雲懷沒有蒙面,月色下,他眼中的恨意無比明顯。

  刀劍相接的聲音傳來,謝離懷抱著郗真,一隻手拿著他的劍,承接住宣雲懷手中的長刀。

  四散的金吾衛聞聲立刻趕來,卻見宣雲懷狀若瘋魔,一柄長刀大開大合,只對著謝離劈砍。

  謝離抱著郗真,行動之間有些緩慢。饒是如此,他仍步步接下宣雲懷的殺招。謝離懷中的郗真強忍劇痛,抽出腰間的匕首,反手一揮,劃傷了宣雲懷的腰腹。

  郗真從謝離懷中躲出來,謝離沒了顧忌,目光冷冷地盯著宣雲懷。

  宣雲懷的刀有一種窮途末路的瘋狂,叫人看一眼都要膽寒的瘋狂。郗真捂著傷口,看著謝離,有些擔心謝離會被宣雲懷傷到。

  可謝離的劍是遊刃有餘的,縱然他現在怒到極點,他的行事依然沉穩。不出二十招,宣雲懷身上已經布滿了傷口,鮮血從各處滲出來。

  他狼狽的跪在石橋之上,謝離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金吾衛將宣雲懷團團圍住。郗真捂著傷口走到謝離身邊,低聲道:「他是個瘋子,你別與他硬碰硬,叫人先把他帶走。」

  「不,」謝離眉眼布滿霜寒,道:「他今晚必須死。」

  宣雲懷忽然笑了,他的笑聲嘶啞,在寒夜裡,幾乎能感到從骨子裡滲出的寒意。

  「你沒有死,謝離,你居然沒有死!」宣雲懷渾身狼狽,可目光卻始終不願意離開謝離。

  他真恨吶,謝離明明是個出身卑賤的平民,他憑什麼跟我爭!謝離怎麼就不能死在那一年的懸崖,他非要變成重明太子。就連郗真,就連眼高於頂誰都不在乎的郗真,也甘願雌伏與他。

  「真不公平,真不公平!」宣雲懷躺在地上,眼前的景象漸漸看不清了。

  郗真走進一步,擋在謝離面前,看著宣雲懷這般模樣,他眉頭皺起來。

  「先把他帶走吧。」郗真話音未落,宣雲懷忽然暴起,一把抓住郗真的胳膊。郗真手中有匕首,宣雲懷就抓著郗真的手,將他的匕首送入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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