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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妃沒有安葬在妃陵,也沒有葬在季家,她的墳冢在京郊的一座青山山。

  今日,青山已經變成素白的銀山,趙蘅玉身穿素色的斗篷,冒著風雪上了山。

  趙蘅玉站在墓碑前,意外看到有清掃過的痕跡。

  趙蘅玉以為是季家人來過,她沒有多想,擺好祭品,往蘭妃的墳前磕了頭。

  趙蘅玉吩咐燕支花鈿道:「你們都退下吧,我和母妃有話要說。」

  趙蘅玉跪坐在墳前,為蘭妃燒紙錢。

  火煙燻得她眼睛發酸,趙蘅玉聲音飄忽道:「母妃,女兒不孝,從不知曉當年你鬱鬱而終的真相……」

  火舌燒到了趙蘅玉的指尖,她恍若不知,她不安道:「我如今已經嫁人生子,母妃,你答應這門親事嗎?你……原諒我嗎?」

  風嗚嗚地吹,鵝毛般的雪落在紙錢上,火熄滅了。

  趙蘅玉愣愣:「不原諒……」

  有人從後面走了過來,踏過厚厚的雪,踩得雪面咯吱作響。

  「娘娘從未怪過公主,談何原諒?」

  趙蘅玉怔怔轉身,看見一個婦人挎著籃子走了過來,她一身素白衣裳,籃子裡塞滿了香燭紙錢。

  趙蘅玉擦了擦淚,遲疑道:「你是……」

  她看著婦人的臉,慢慢回想了起來,在她尚且年幼時候,常常陪在蘭妃身邊的宮女,紅姑姑。

  蘭妃去世後,趙蘅玉再也沒有見到她,後來趙蘅玉才知道,她離開了後宮。

  趙蘅玉仰頭看著她:「紅姑姑。」

  紅姑姑彎下腰來,像小時候一般,輕輕擦去了趙蘅玉眼角的淚,她說:「先帝最喜娘娘性情至純,我原先以為這是娘娘的不幸,後來漸漸明白,這也算是娘娘的幸運了。」

  紅姑姑放下了竹籃,在蘭妃的墳邊跪了下來,擺好了香燭供果,她聲音沉靜:「娘娘與先帝少年相識,懵懂生情,後來她嫁給了季大人,此情便戛然而止。婚後娘娘與季大人舉案齊眉,也算是稱心如意,可是沒有想到,一日與先帝重逢,先帝就強要娘娘入了宮。

  娘娘傷心過,也對季大人心中有愧,可是人心是肉長的,先帝對娘娘千般疼愛,娘娘怎能不動心?」

  紅姑姑看見趙蘅玉驚訝地抬頭,她頷首道:「娘娘從不知道先帝和太皇太后的舊事。」

  紅姑姑笑了笑:「娘娘這一生,稀里糊塗,愛過兩個男人,兩個男人也都將她視如珍寶,雖然宮裡最後的日子不能稱心如意,可是,有情飲水飽,娘娘最後釋懷了。」

  趙蘅玉怔怔,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母妃是因何而死?」

  紅姑姑嘆了一口氣,道:「當年,我也懷疑過娘娘的死是否與太皇太后有關,當年的太醫年老回鄉後,我還追到了他的老家,太醫驚訝失笑,告訴我,的確是娘娘身子骨弱,命中無子。」

  趙蘅玉愣怔:「命中……無子?」

  紅姑姑嘆息道:「本想為心愛之人誕下子嗣,卻是傷了身,天意弄人啊。」

  紅姑姑望著趙蘅玉,說道:「娘娘是至情之人,怎會阻撓自己的女兒嫁給所愛之人呢?」

  趙蘅玉她感到睫毛墜墜,眼淚落了下來。

  紅姑姑目光落在趙蘅玉的手上,說道:「公主,小心燙手。」

  趙蘅玉低頭,發現那本應熄滅的火焰,不知何時燒了起來。

  原來火苗自始至終沒有熄滅。

  紅姑姑祭拜完蘭妃,又挎著籃子慢慢離開了。

  趙蘅玉用帕子拭了拭淚,也站了起來。

  她轉身,卻看見遠遠的,趙珣抱著獬兒走了過來。

  走近了之後,趙蘅玉發現趙珣神情焦躁,隱約有些不安,他繃緊下頜,捏了一下獬兒的胖胳膊。

  獬兒脆生生喊了一聲:「娘!」

  趙蘅玉有些驚訝地發現,一貫說話黏黏糊糊的獬兒這次出奇地利落。

  趙珣又捏了捏獬兒的胳膊,獬兒口齒伶俐道:「娘,我們回宮吧。」

  獬兒小臉嚴肅,趙蘅玉有些不解。

  她視線上移,看見這父子兩人神色幾乎一模一樣。

  趙蘅玉明白過來:「你以為……我要走?」

  以為她要離開,所以巴巴地帶著獬兒過來,企圖用獬兒來挽回她?

  趙蘅玉看著這父子二人,只覺得想笑。

  想笑,可是心裡暖暖的,像是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陡然走進溫暖如春的花房。

  趙珣瞬間明白自己誤會了什麼,他神色陡然鬆懈,而後刻意繃住了神色。

  他裝作自己不曾有過百轉千回的惶惶心思,刻意雲淡風輕,牽住了趙蘅玉的手,說道:「走吧。」

  趙珣一手拉著趙蘅玉,一手抱著獬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雪地里。

  鵝毛大雪中,一家三口的聲音偶爾傳進了風裡雪裡。

  「過幾日就是年節了,火藥房做了新樣式的煙花……」

  「過年——要糖糖——」

  「獬兒閉嘴!」

  「嗚啊啊啊啊啊——」

  「不許凶獬兒!」

  「……好。」

  過年了。

  忠勇侯府張燈結彩,季獾兒帶著小妹妹在府中穿來穿去,討了不少的紅包。

  季獾兒跑到外院的時候,正撞在了父親的身上,他連忙縮了縮頭,躲在妹妹後頭。

  季恆教訓了季獾兒一通,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一同去主屋拜見父親季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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