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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年輕的聖上蹙眉好似沒聽懂似的,欲言又止了許久,開口:「崔卿覺得,七公主如何?」

  崔紹一愣。

  七公主?

  聽聞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妹妹,可旁的倒是沒了解過。

  可不論是否了解,現如今不想成家的心倒是真的。

  大理寺事務繁多,新帝繼位後,連頒新法,不少案件都要重新審理,驀然賜婚,他只可能兩邊都顧及不到,兩邊都怠慢下。

  他將自己的想法同聖上說完,對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便也沒急著再說了。

  出宮時,恰好看到一抬轎輦慢悠悠駛過眼前,內宦提醒了他才知,轎輦里坐著的就是七公主,宮裡現如今唯一、也是年紀最小的長公主。

  或許是剛剛在宮裡同聖上聊起婚事時,提過七公主,此刻撞見正主,崔紹難得生出了一絲微妙窘迫,忙同身旁其他人一般,低頭恭送貴人離開。

  待走遠了,那轎輦中才緩緩傳出聲鬆口氣的聲音,隨即一道嬌聲輕微不安地問身旁宮女:「他剛剛瞧見我了嗎?」

  宮女忍笑:「簾幕厚重,崔大人又是守禮之人,想必是沒看見。」

  沉默許久,轎輦里的長公主不高興地嘆了口氣。

  崔紹便以為這事暫且揭過了。

  沒想,黃曆是真的厲害,他想得過且過,可旁人卻不允許,見聖上並未立刻賜婚,原本想攀親的諸多世家大臣又陸續摸索了過來。

  不僅如此,京中局勢穩定後,原本崔家的幾房遠親也恰好趁著年節,進京來拜見他。

  崔紹本想,年節藉口家中有人,便能不與那些饞他婚事的大人們喝酒吃飯了,也是好事。

  萬萬沒想到,來拜見他的遠親,無一不帶著幾位表妹。

  放在一年前,或許他也不會想太多,只當是親人之間熟絡走動,可這一年,他險些沉湎於最甜美的溫柔鄉,自然明白,那些表妹含羞帶怯的眼神,還有先前那麼些名門貴女,是帶著怎樣的心意。

  這叫根本沒有這方面想法的崔紹猝不及防,無奈之下只能硬撐著平靜,轉頭請管家將眾人安置好,自己則真像個無依無靠的老光棍似的,大過年的,冒著夜雪又回了大理寺。

  本想著除了守夜的,寺內不會有旁人,崔紹便脫了外袍,徑直在自己辦公的裡間擦拭了遍身子。

  寒門子弟求學艱難,自小除了刻苦讀書外,崔紹偶爾還要做些活維持生計,故而身體比尋常文人要強健些,否則在沒燃碳爐的裡間光膀子,也是受不住的。

  屋外的煙花已經燃了一大陣子,每年除夕,宮裡宮外都會這般慶祝,處處洋溢祥和喜慶,崔紹披了件裡衣,默然仰望了許久,耳畔似乎都能聽見城中的歡聲笑語。

  崔紹難免想到,若自己真一直孤家寡人下去,明年除夕,難道又要一個人在大理寺了嗎?

  遲疑片刻,終還是搖了搖頭。

  罷了。

  反正他無父無母,不急傳宗接代,真若沒個能兩心相知的,這樣也無妨,總好過會錯心意,徒增煩擾。

  他側目看向櫃架上頭的一個小木盒,裡面壓著謝鳳池交給他的信,信是洛棠親手寫的,沒用她寫話本的婉約修辭,只一字一句,誠懇坦白地同自己道了歉。

  崔紹早已接受這樣的結局,他終歸無法拋卻心中所求的海清河晏,無法同謝鳳池一般,可以為一份感情不顧一切。

  正如他見洛棠的第一面,他說,總有人是要將自己的感情往後排列,將國與天下靠前的。

  他喜愛洛棠的溫柔婉轉,可無法同這樣的她攜手同行,因他看不懂那婉轉之後,究竟是怎樣的情緒,

  當她對自己坦率直白之後,他才明白,自己所求的,便該是這種簡單純粹的感情。

  想明白這些後,崔紹也宛若放下心中的結,將信拿出,對著窗外的煙花,也將這封信燃成了一束燦爛的光。

  也正因如此熱鬧,他與屋外之人自然都沒注意到,此處還有旁人。

  「殿下,您要送個如意環,何必今夜來送呢,明日當著他的面送,豈不更好?」

  宮女還在擔心七公主偷跑出宮被發現,可趙纖卻毫不在意:「當著面送,他定會當面拒絕,我不要。」

  「他一個寺卿,怎敢拒絕您……」宮女說著,發覺公主瞪了她一眼,趕忙改口,

  「不過寺卿大人與旁人不同,他剛正不阿,當時有人要對您與聖上不利,還是他拼了命來救駕的,這份擔當,哪是尋常男子!」

  趙纖得意一笑,駕輕熟路地推開崔紹的屋門。

  「我愛得當然不是尋常男子,你在此等這便好,我將東西放進去,這可是我找了大師特意開過光的,只要碰那麼下,他就必定要愛我愛得要死要活……」

  話未說完,趙纖走到裡間,一抬頭,便見到個身形挺拔的高挑男子神色莫變地盯著她。

  對方墨發微濕,未束髮冠,水滴落在胸前,叫趙纖一眼便看直,瞧見那隻披著件單薄裡衣的身子,衣襟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肌與溝壑分明的腰腹……

  崔紹面色複雜盯住了她手中的玉佩,耳旁還迴蕩著「我愛的男子」還有「他就必定要愛我愛得要死要活」。

  趙家的幾位公主,好像,都還挺風格統一。

  趙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剛剛所說的全被人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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