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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瀾眸光低垂,從自己身上脫下保暖的銀狐裘,披到她的肩頭,又往後兩步,空出君臣的距離。

  姜鸞今早出來的匆忙,沒有東宮女官跟隨,文鏡心裡記掛著離宮抓捕的人證物證,沒有察覺姜鸞戶外穿戴禦寒的冬衣落在了東宮裡。

  謝瀾的聲線清冽,語氣卻極為堅決,毫不動搖。

  「家族當日棄我如魚目,瀾印刻於心。就算如今百般熱絡,豈能再親厚如故。殿下不必顧慮,有事吩咐便是。即便是和家族割席,瀾在所不惜。」

  「倒也不必你和家族割席……」姜鸞把溫暖的狐裘裹緊了,舔了舔兩邊的小虎牙,

  「但我總覺得,你那大伯父似乎看不清局勢,每次都站不對地方,他才是生了一雙魚目的庸才。名聲赫赫的會稽謝氏,要不是有你和謝征兩個撐著……哼。」

  她思索著,一個大膽的念頭冒出,「靜澤,你如今是謝氏家族年輕一輩的的翹楚。慢慢地謀劃幾個月,謝氏家主的位子……換你坐如何?」

  謝瀾倏然抬眼,露出一絲驚詫的神色。

  但那絲驚詫很快便被壓下去了。他冷靜地答道,「有何不可。」

  —————

  中午時分,庭院裡的細雪越來越大的時候,崔知海從宮外回來了。

  雙手捧著密旨,和王相,李相,三位朝廷肱股重臣並肩站在紫宸殿外,神色肅穆地求見聖人。

  姜鸞就在空蕩蕩的政事堂里等。

  天氣嚴寒,茶盞不時地添進熱水,水溫熱了又冷。

  等侍從第五次過來添茶的時候,政事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王相如今是辭官退隱之身,並不進來,停步在門外笑看著。

  李相和崔中丞兩人並肩踏過門檻,崔知海雙手高舉著密旨。

  是二月里的同一份密旨,但是剛才三位政事堂重臣在聖人的床榻前,親耳聽了聖命,稍微修改了字句。

  從原本的『朕薨逝後,皇太女繼位』的繼位聖旨,改成了退位禪讓的聖旨。

  王相見證,李相和崔中丞當面修改,端慶帝親自過目後點了頭,才由崔知海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一路捧到了政事堂。

  姜鸞正在裡頭等著。

  大門沒關,迎面見了他們幾個老臣慎之重之的舉動,在門外對她肅然起敬、一臉要把她供起來的表情,她還有什麼猜不出的。

  姜鸞幾步踱到了門口,笑問門外的王相。

  「怎麼,這回王相不攔著了?」

  王相站在雪地庭院裡,從容答了一句,

  「從前攔著,因為殿下不是最合適的人。今日不攔,因為殿下是最合適的人了。」

  姜鸞點點頭,又笑問門邊站著的李相,「這回李相也不攔了?」

  李相嘆了口氣,他和這位向來不和,自覺大勢已去。

  「老臣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不堪大用,也該告老歸鄉了。」

  「等等。」姜鸞立刻喊停,不客氣地說,「李相別急著撂挑子。五十來歲,老當益壯,繼續再頂幾年,等政事堂進了新人,李相再退不遲。」

  李相苦笑搖頭,「唉,殿下。這種話怎麼能當面說出口。」

  「不好聽的大實話。以後聽習慣了就好。」姜鸞走過去兩步,站在崔知海面前,「密旨改過了?」

  崔知海雙手奉上密旨,神色恭敬,「已經當著聖人的面改為禪讓詔書,用了印璽,臣等三人皆是見證,殿下。」

  姜鸞接過來,打開看了幾眼,點點頭,合攏了聖旨。

  王相,李相,崔中丞,三位重臣在政事堂明堂的黑底泥金大匾額之下,向姜鸞鄭重拜倒,山呼萬歲。

  山呼萬歲的參拜動靜驚動了門外看守的禁衛,四處當值的宮人,庭院長廊里路過的六部官員。

  眾人面面相覷,驚愕了片刻,忽然都反應過來,眾人忙不迭地從四面八方往政事堂的方向拜倒,齊聲山呼萬歲。

  山呼萬歲的聲浪以政事堂為中心蔓延出去,驚動了皇城裡越來越多的人。

  「行了。各位卿家請起。」趕在皇宮裡的所有人都被驚動之前,姜鸞打斷說,

  「等正式登基那天再慢慢地拜,眼下還有不少事要先解決了,本宮才安心。」

  她把王相,李相,崔中丞三人挨個扶起,單獨點了崔知海,「跟本宮去詔獄。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都請來。」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兩個,從各自的官署衙門被急召入宮,才進宮就聽說了聖人禪讓大位於皇太女的驚天消息。

  再見到姜鸞時,兩人的眼神都變了。

  畢恭畢敬,上前便大禮稽首拜倒,山呼萬歲。

  姜鸞還是坐在唯一的坐床上,隨意地盤膝坐著,對面前的三位臣下說道,

  「三堂會審的三位主審官員,今日到齊了。去年八月初十動亂當夜的情形,本宮今早在紫宸殿裡詢問了聖人,當面問得清楚明白。當著各位的面,本宮作為人證,向各位陳述一遍,聽好了。」

  三位主審官員各自找了個角落,神色肅穆地直身跪坐下來。大理寺卿徐有墨親自執筆,記錄今日皇太女殿下的證詞。

  姜鸞的證詞,是接著徐在安公公的證詞往下說的。

  「……當夜,謀逆叛臣韓震龍領兵潛入宮禁,韓逆麾下的親信以繩索捆了先帝,綁縛於背上,意圖挾持先帝,於紫宸殿西邊的某處側殿暗道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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