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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其昀得力的隨從都跟著他一道離開,留下的人裡頭都不知道詳情,只知道姜其昀打算先去宮裡接安寧,然後再從南門出城。
對於那枚金令,葉守川的看法與姜九懷的相同,都認為幕後之人老謀深算,不會像魏貴妃這般輕易落網。
那麼,兩人的失蹤有很大的可能是遭了那人的毒手。
皇帝派了幾百名羽林衛給葉守川,讓他務必將兩人好生帶回來。
羽林衛戰鬥力或許更強悍,但若論尋人追蹤,還是捕快更拿手,葉守川遂調了趙力等人來幫忙,沒多久,趙力等人發現了車輪的痕跡。
姜家的車輪皆是特製的,很好辨認,只是車輪痕跡到了郊外便突然消失。
「這一帶的土是松的,這裡被挖開過,然後又填埋起來。」趙力道。
也就是說,有人故意給出線索,然後引誘他們到這裡,再設下陷阱擒住兩人。
一個是風家公主,一個是姜家嫡子,那人真是膽大包天,對這兩人也敢下手。
南郊較西山要荒涼得多,只有零星幾處村落,更遠一點蒼莽群山,在暮色中連綿起伏。
只能一處處找過去了。
元墨深吸一口氣。
希望姜其昀和安寧能堅持住。
火光跳躍,偶爾發出「嗶剝」一聲響。
這是一處山洞,姜其昀和安寧手拉著手緊緊靠在一起,縮在角落裡。
山洞的另一邊,坐著一個黑衣蒙面人。
就是這個人!用陷阱弄翻了他們的車馬,還帶著人打暈了他們的隨從,最後把他們擄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這地方是深山老林,大約只有打獵的會進來,他們來的路上還躥出一頭狼,兩人差點當場暈過去,然後就見黑衣人一伸手,擰斷了狼的脖子。
「咔嚓」一下那種。
姜其昀和安寧互相看了一眼,整齊一致地暈了過去。
醒來時就在這處山洞了。
那些同夥好像都不在,只有這黑衣人坐在洞口,合著眼睛。
姜其昀和安寧直勾勾盯著他半天,也沒見他動彈一下,應該是睡著了。
姜其昀悄悄抱起一塊大石頭。
計劃是:把這黑衣人砸暈,然後帶著安寧逃跑。
石頭挑得很重,他一步三挪,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不敢喘息,把黑衣人聽見。
安寧捂著嘴,心快從胸膛里蹦出來。
近了,近了,姜其昀已經走到了黑衣人面前,姜其昀舉起了石頭,姜其昀就要砸下去了——
黑衣人驀然睜開了眼睛。
姜其昀大喝一聲,猛地砸下去。
石頭是砸得很準,但黑衣人像泥鰍一樣溜了開去,姜其昀克制著心聽恐懼,一咬牙,抱住黑衣人的大腿:「豆豆快走!」
安寧呆了呆,轉身跑開。
姜其昀看著她的背影,鬆了一口氣,又有點哀傷。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然後就見安寧跑了回來,手裡搬著一塊更大的石頭,「啊……」拖長了聲音,向著黑衣人砸過來。
黑衣人大約也沒想到這一出,愣了愣才閃開,手臂還是給石頭沾了點邊,他「嘶」了一聲。
一路上他都是粗著嗓子說話,聽起來十分渾雄,這一聲「嘶」,姜其昀卻覺出幾分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是個熟人?
但這時候也沒功夫想這個,姜其昀大喊:「笨蛋,你快走啊!」
安寧滿面淚痕:「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們說過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姜其昀看著她的臉,只覺得心都碎了:「那都是小時候的玩話,作不得數的,你快走!」
「我走也走不出去,我又不認識路,山上還有狼,」安寧撲過來,哭道,「要死就一起死吧,小昀你別丟下我!」
姜其昀眼睛裡也含著淚,握住了安寧的手:「豆豆……要是有下輩子,咱們從小就訂個娃娃親好不好?」
安寧點頭:「好!下一輩我們還要在一起,從很小很小就在一起!」
黑衣人看著腿上多出的這兩個掛件,一時倒不知道處置,忽然聽得三個烏鴉的叫聲。
這是信號。
有人上山了。
墨衣人甩開兩人,抽身就走,只聽得腦後風響,一支箭破空而來。
我去,來得這樣快!
黑衣人連忙避開,但這一箭比一般的箭重,來勢又急,比他想像中速度更快,箭尖擦著腦袋掠過,要不是裹著頭巾,非要擦破一層皮不可。
但饒是如此,頭巾也給箭扯了下來。
黑衣人不敢多留,迅速閃身,消失在山木間。
那一箭是葉守川的重弓所發,元墨落後他一步,只瞧見一個長手長腳的漆黑背景,以及,一顆光溜溜的腦袋。
淡淡的月色照上腦袋,似乎有一條眼熟的疤痕。
黑蜈蚣?
回程的馬車上,姜其昀和安寧雙手交握,四目相對,視線像是被粘到了一塊兒,分都分不開。
元墨算是給兩人留了時間,可眼看到都到城門口了,兩人好像還是沒有看一眼旁邊的打算,元墨咳了一聲。
兩人猛然驚醒,姜其昀頓時回神:「那個,元兄,算我對不起你……」
元墨抬手,對不起就對不起吧,不用再說一遍了,她問安寧:「金令的事到底查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