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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結果的時候,他接到了那男人的電話,“她跟我在一起,你要不要來見見?”

  原來,她那時就在後一幢住院樓里,跟他隔著百米的距離。他去海南,想帶她去,多少是忌諱之前跟那男人的談話,甚至那天回去時,繞到了醫院做了那次檢查,他原以為事qíng總會漸漸順利,結果終究是太過自信了。

  血液檢測出來,醫生跟他說抱歉,說雖然兩次血象結果都顯示白細胞異常偏高,但真正確定是否就是急xing白血病要等過幾天骨髓象的檢查報告出來。

  章崢嵐苦笑,他站起來望著後面的那幢樓,那刻心底生出了一種可笑又悲涼的宿命感,明明離她那麼近卻讓他覺得像是隔了千峰和萬壑,遠不可及。

  疲倦萬分地回到家,他就坐在客廳里等著她回來,要不要跟她說,可說了又能怎麼樣,只是多了人擔心。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會為他傷心嗎?

  帶她去杭州,只為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給自己留下一點類似幸福的回憶,哪怕只是自欺欺人。除此,便是他潛意識中那一點兩廂qíng願的奢想。

  而一周後他也沒有去舀那張沒抱希望的化驗單,他忙著準備她的生日,終於等到了六月十號,他想跟她一起好好地過兩天,他心裏面有太多話想跟她說,可最終卻是白忙和空等。

  失望到一定地步,又做不到死心,就忍不住要自欺欺人,可自欺欺人的事做久了終究會累。

  那天是他的忌日吧?

  他突然有些恨她,恨她的念念不忘,恨她對他的無qíng。

  他在酒吧里一杯杯喝著酒,心裡一遍遍地說,蕭水光,他死了,你可憐他,無法忘懷?那你怎麼不可憐可憐我?

  可他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得了那該死的病,那就是要等死了……他不能拖累她,他那麼愛她,怎麼捨得拖累她。

  他說算了的那一刻,覺得自己就好像已經死了。

  求而不得,舍卻比死更痛苦。

  在她走後的第十天,他在那堆信件里翻到了那份骨髓穿刺的化驗單,確診為單純xing病毒感染引起的白細胞異常,而不是所謂的急xing白血病,一出烏龍。

  章崢嵐按著額頭,他走到這一步,跟她分手,一半是因為他的“高尚”,但另一半還是因為彼此之間存在的問題。

  可半年了,他以為能熬過去,但發現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有時候挺無奈的,說了別盜文了,可有些人就是完全不合作。這書我儘快出版,請各位真的喜歡風景的姑娘合作一下,也體諒下我的難處,謝謝了。

  Chapter45難受是自己的

  西安的冬天特別的yīn冷漫長,大雪初霽,積素凝華,剩下的就是一地的寒冷。

  水光在單位里抱著熱水袋值班,她是年假頭一天就輪到了值班。

  早上過來,空dàngdàng的單位樓里除了傳達室里那老大爺就只剩下她了。

  開了電腦看了一上午的新聞,中午出去吃飯時,有人在身後叫了她的名字。

  水光回身就見一張眉開眼笑的臉,那人穿著一身大紅呢大衣,長發飄飄,看著眼熟,但水光一下子沒想起來是誰,直到那人皺起了眉說:“怎麼?不認識我啦老同桌?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湯茉莉?”

  “叫莉莉就行。”對方上下打量她,“五六年不見,蕭水光你還真是沒怎麼變呢,依舊青chūn靚麗,就是又見瘦了。”

  水光笑了笑,“好久不見了莉莉。”

  “是啊,久到你都沒認出我來。”湯茉莉的嘴巴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饒人。

  兩人就近選了一家餐廳進去敘了舊,湯茉莉說她之前是來這附近的銀行辦事的,取車時看到了她,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茉莉一點也不生分,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堆高中同學的消息,最後感慨,“蕭水光就你畢業後音信全無,同學聚會打你家裡電話都是說你不在家,找你比當年那誰找**還難!”

  水光說:“這兩年,比較忙點。”

  “我說你哪一年不忙啊,你高中的時候就是每天看書看書看書,好吧,高中大家要高考忙點也qíng有可原。可大學裡人家都吃喝嫖賭去了,你怎麼也還是不見蹤影?我在班級群里都呼叫你幾回了。”

  水光只是聽著,臉上一直有笑容,只是很淡,她看著玻璃外面被雪鋪滿的世界,思緒漸漸飄去了別處。

  吃好飯兩人jiāo換了手機號,分開時湯茉莉攬著她的肩還說了一句,“蕭水光啊蕭水光,見到你我就像見到了七八點鐘的太陽,唯有你見證了我最美好的青chūn啊。”

  那麼,又是誰見證了我最美好的青chūn?

  人往往總要等到失去了才會明白有些東西珍貴。

  回不去的總是最可貴的。

  水光放假在家的時候,景琴帶著寶寶來串門,這天父母和羅智一家人都出去置辦年貨了,而水光則是留在家裡看家。景琴進門時見她在洗頭髮,不由說:“早上洗頭,容易得偏頭疼的。”

  水光道:“沒事。習慣早上洗了。”

  於景琴靠在浴室門抱著孩子一邊搖著一邊跟水光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等水光chuīgān了頭髮,景琴把趴在她身上快要睡著的孩子給水光抱著,去舀了鏡子張著嘴看嘴巴,“昨天還好好的……好像真是長口瘡了,光兒,你家裡有西瓜霜麼?”

  水光想了下說沒有。景琴無奈,“我去外面藥店裡買點吧,拖下去要越來越嚴重了,回頭吃東西都要痛死了。”

  景琴出去的時候,孩子已經在打盹了,半歲大的孩子最是嗜睡。

  水光將他抱到裡屋去睡,她坐在旁邊輕輕哼著曲子。

  於景琴快走出弄堂口的時候,看到迎面而來的一個男人,在冬日的稀薄陽光里慢慢走過來,穿著一件深色的厚質風衣,身形修長,他一手cha著褲袋,微低著頭,有種漫不經心的氣質。等收回視線,對方已從她身邊經過,景琴走出兩米,又回頭看了一眼,心說,這麼顯眼的男人,沒在這裡見到過。

  寶寶很快睡著了,水光聽到院子裡有聲音,心想著景琴應該不會那麼快回來,她用手腕上的皮筋隨意地將已及肩的頭髮在後面扎了起來,起身走到門口,原以為是早上叫的送水師傅過來了,卻沒能想到會是他。

  想不到,是因為覺得這輩子不會再與他見面。畢竟,是他說了算了,她離開,她不去見,這一生兩人便應該是見不到了。

  水光看著走上來的人,院子裡的地上照不到陽光的地方還有些雪融化的濕印子,冷冰冰地印在那裡,他走到離她還剩一米的地方停下,然後說:“我……夢到你……出了事。”

  半年的時間,水光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低了低頭,電視裡總是會播放一對qíng侶分手後幾年再相見的場景,有些會轉身走開,有些會矯qíng地說一聲,好久不見。

  可這些她都做不來,他說我夢到了你,她覺得有些好笑,可她也笑不出來。最後水光聽到自己說了一句,“我很好。”平平實實,但讓聽的人卻有一種鑽心的疼,章崢嵐站在門檻外,高大的男人身上淡淡地鋪著一層陽光,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孤獨味道,他從喉嚨里發出gān巴巴的聲音,“水光,能讓我進去坐坐嗎?”

  蕭水光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qíng,她最後側身讓他進來。

  他們在一起雖不到一年,但牽絆的東西太多,分開後,即使心中生了太多惆悵,可畢竟沒有多少的仇恨,她跟小琴說不恨是實話,太難受,也是實話。可難受是自己的。

  章崢嵐跟著她進到屋裡,一直看著那道背影,她說你坐吧,我去給你泡杯茶。

  他依言坐在了椅子上,他沒想過能真的進來,這裡去年過年的時候他來過一次,那時候他們還好好的。分手是他提的,半年後跑到她面前,她平靜地去給他泡茶。章崢嵐閉了閉眼。

  水光泡了一杯紅茶,放在了他旁邊的桌上,裡屋傳來孩子的哭聲,她說不好意思,便轉身去了房內,他呆了呆,過了好幾秒才站起身,腦中猛然閃現出點什麼,可馬上又苦笑地搖頭。

  章崢嵐猶豫了兩秒,走到她房門口,這間不大的房間他曾詳細參觀過,那天跟她說三生有幸,終於如願見到了愛人從小到大睡覺的地方。

  水光看到跟進來的人,沒說什麼,她將孩子抱起來,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等寶寶又閉眼睡去,她將他小心地放到chuáng上,抽了張嬰兒紙巾給他擦gān淨小臉上的口水。

  章崢嵐站著看著,心裡說不出的味道,如果,如果他們能走下去,是不是……現在也會有孩子了。

  水光起來的時候看到他還站著,一動不動,她怕jiāo談聲再度將孩子吵醒,走到門邊時才輕聲道:“去外面吧。”

  章崢嵐跟出來,水光右手握住左手,之前倒水時,那根無名指又隱隱作痛,差點將茶杯摔碎。兩人坐下後,水光沉默著,她有些走神,想,景琴怎麼還不回來?

  “水光,陪我說點話吧……”

  她鬆了手,偏頭看那人,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話少,現在這樣還能說些什麼?水光想不出來,“你想說什麼?”

  是啊,說什麼?他只是不喜歡這樣的無言以對,她這樣的態度已經超過他的期望太多,他還想奢望什麼?

  章崢嵐苦笑,覺得自己是多麼不要臉才又出現在她面前,喝著她泡的茶,希冀她再多看自己一眼……他抬手抹了抹臉,說了聲,“對不起。”他起身時,水光也起來了,卻悄悄拉開了一點彼此的距離。他察覺到了,靜默了半刻,他又忍不住想用手去按有些發疼的額頭,“對不起……”

  “我走了……你,好好的。”

  外面弄堂里傳來小孩子半讀半唱的聲音,“臘月二十四,掃房子;臘月二十五,炸豆腐;臘月二十六,煮白ròu;臘月二十七,殺公jī;臘月二十八,把面發;臘月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水光望著那道身影走出院子,她曾經去找過他,曾試圖挽回,既然明白心裡已有他,在父親的事終於告一段落後,她就回了那邊。在他住處門口,看到他被江裕如從車上扶下來。她看了一會,終於還是上去,她對江裕如說謝謝,扶過酒醉的人,她皺眉問他怎麼樣,難受麼?

  他含含糊糊地說水光,水光,他說水光,我不愛你了。

  景琴回來時,看到水光趴在桌面上,她上去輕聲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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