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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抽點了數騎,跟著他一道去查看敵軍燒營之後留下的人馬足跡,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真他娘的窩囊……」許閎煩躁地躍下馬來,蹲下來用手抓起一把焦黑沙土,握在掌中搓了搓,再任由它們順指間縫隙滑落。

  被焚燒過後的沙土已然冰冷,由此可斷敵人應該早已離去。

  四野闊達,竟不知當往何處去追。

  許閎一時怒極,反倒冷冷笑了起來,「均賊倒是會挑。」

  被敵軍以迅雷之勢成功地焚滅輜重,乃是淳軍南入帝都盆地後的首次失利,誠然很是值得動怒,然而更加火上澆油的則是——

  在這被劫的一營人馬中,有那個齊凜特意囑咐了要他好生照拂、葉增命令要他明晨之前帶至中軍、名字叫做霍塘的少女。

  偏偏她就這麼不見死活了!

  許閎簡直想要仰天長嘯。

  三刻後,放出去遠探的淳騎有人馬回報,說是終於在距此十五里外的西南方向發現了還未完全乾燥的馬糞,而那個朝向並無淳軍往來,應當是敵軍的蹤跡。

  「追!」許閎果斷下令,率先翻身上馬。

  僅留下三騎遣回零陵去向葉增復命,其餘人馬紛紛跟隨許閎,競鞭揚塵向西北馳去。

  ·

  瞿廣盯著前方,怒氣勃發。

  不多遠處,那個坐在地上、手腳皆被綁了起來的少女團著身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們……你們竟然以為我是葉夫人?」

  身前這個英武迫人的年輕武將額角青筋暴起的模樣顯然並未令她感到害怕,就聽她喋喋不休道:「打不過就抓人的女眷——難不成是從那些濫俗的話本上學來的麼?」

  瞿廣一個箭步上前,出手一把摁住她的喉頭,成功地令她閉上了嘴。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對左右吩咐道:「挖個坑,把她埋了。」又轉頭冷眼看向頭一夜帶領人馬去襲營的麾下副將,譏諷道:「大費周章,得來的情報卻是假的?平日裡養的斥候都是幹什麼吃的?」

  副將單膝跪地,「之前得到的消息說是葉增夫人南下隨軍已至臨封,又查得淳軍輜重營中只有一個女人,屬下們確也是想當然了。」

  不一會兒,一個剛好能埋得下一人的土坑便已被挖好。

  瞿廣將霍塘提至坑邊,剛微微鬆開鉗制她的手——

  她便「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涕淚橫飛,簡直與一開始嘲笑他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不像同一個人。

  一側,副將仍然跪著,仰頭說道:「可是將軍,這個女人雖然不是葉增夫人,然而卻能夠隨大軍南出當陽穀,想必亦有來頭,或許可為利用。」

  瞿廣的動作於是頓了一下,轉而又將霍塘提溜回來,原樣扔在地上。

  「留給你,弄明白她是什麼身份。」他並沒有什麼耐心耗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少女身上,轉身取過馬刺,再確認道:「給淳軍的餌都布置妥當了麼?」

  副將謹慎地點了點頭。

  瞿廣稍一勾嘴角,似乎滿意。

  「亦該收網了。」

  他昂首眺望一眼遠方暗沉沉的天際,不再理會抓來的霍塘,拋下眾人,兀自策馬遠走。

  ·

  許閎麾下的三騎奔回零陵,向葉增一五一十地稟報了淳軍一營輜重被均軍擄劫焚掠之事。

  而就在許閎人馬出營的這半日,又有幾起均軍成功襲殺淳軍駐部的消息自不同方向傳來。這些均軍的進擊手段皆極利落乾脆,被襲的淳軍諸部無一人生還,而敵跡卻是無所可尋。

  葉增在聽過眾人來報始末後,一言不發地在輿圖上勾畫了許久,最後道:「均軍換主帥了。」

  是時,許閎率部未歸,而石催、夏濱、劉行周、鍾彥會集於中軍議策,聽得葉增這篤定的一句,不由互相望了望,臉色皆變得難看起來。

  均庭早自謝崇骨臨封一役戰歿後便無良帥可用,此次帝都二十三衛抵禦淳軍諸事更是只能靠侍中劉仁翰掛帥督統——

  眼下淳軍策馬長進無人能擋,而均軍卻於此時換帥,除了曾大挫淳軍的瞿廣,還能是誰?

  「且我軍遭襲的這些地方,皆是距離城塹較遠的曠野,敵軍來戰退走皆如烈風,人馬攻速可謂奇快,不可能是二十三衛的城中守兵。」葉增繼續說著,眉頭皺了皺,「恐怕陽關一帶有變。」

  諸將皆是一怔。

  這卻是大軍南入帝都盆地前未曾計料過的變數。

  「倘是陽關有變,則我軍目下的進軍速度仍是慢了。」石催向以用兵穩健聞名,此刻連他亦覺得需要再快,眾將更無異議。

  「單單圖快麼?」葉增則扯過輿圖,將方才勾畫的區域指給眾人看,「因知我軍意在速進不欲野戰,故而迫使我軍避開已遭突襲之諸路,繞往南去——這瞿廣做的好大一隻口袋,就等著我軍向內鑽了。」

  不等諸將再言,他便果斷地定了後續進軍方略:「即刻將許閎人馬追回來,此時循賊南擊,不是送死是什麼?陽關守軍既已北出,你們幾人糾合麾下所有兵馬,帶五日口糧,直趨南近天啟的信安、平舒二鎮,該兩鎮兵單力弱,我軍至可招而下;待得二鎮,則耀兵於天啟城郊,均賊定當人心自解,而帝都孤危,必有內變,我軍可相機趁勢而取。」

  「如是,則將軍自欲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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