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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蘇常至臨封既通,義安糧草司經用竭,葉增謂左右曰:「士民苦戰,恨我輩不能速取天啟,屠滅均庭,以絕天下烽火。」

  裨將曰:「有道而無糧,此非將軍過也。」

  至晉糧轉漕軍前,諸將多喜色,皆曰:「此天助淳軍。」

  葉增曰:「非天之助,實乃王上謀伐之利果也。今世人多以伐均之功屬我,然王上居畢止,為輸軍用,簡食少寢,籌畫弘遠,又居何功耳!」 語卒,回身面北,三叩謝王恩。

  諸將噤畏,亦北叩而謝之。

  葉增令發書鎖河山西,囑唐進思曰:「晉軍既退,休、彭之勢不足畏,山東土崩可望矣。休、彭若吊軍伐晉,當速發兵晉北,勿使失糧地。」又為畫淳軍東入瀾州數策,曉諭其部。

  元光十三年正月初七,天啟裴沂聞晉王西面而臣事淳國,急怒,發使詔休、彭二國伐晉。

  休國連年內虛,兵馬皆次鎖河山東,乃回奏天啟曰:「國中無卒,天子輒令發兵,則山東無守。」

  裴沂聞奏不悅,固使休王奉詔伐晉。

  休國乃發鎖河山東之兵馬,彭國亦盡發國中余卒,合軍伐晉。

  唐進思聞山東之變,遂遵葉增前令,將兵入瀾州。淳軍陷丹陽,破鬱林,挫休、彭兵鋒,斬二軍凡六將;長驅入休地,至八松城南二百里,臨晉北之緣,遣使者告休王曰:「休、彭大將首級已傳畢止。今休王伐晉,能戰,淳軍兵馬待此;不能,則收兵西面事淳國。」

  使者語卒,休王懾於淳軍兵威,心忿恚而不敢怒,雖不臣事淳王,終收伐晉之兵。

  彭王聞之亦退軍。

  淳軍乃屯兵晉北走廊以東,日夜護晉糧南輸。

  晉王聞淳軍縱馬瀾州、扼守山東,乃發書畢止謝淳王,再謂大臣曰:「葉增率師千里之外,仍能料瀾州兵事,數畫軍策,任其計以定山東,此真名將。淳王得臣如是,我何羨也!」

  元光十三年一月二十日,淳軍南伐各部會聚臨封,合軍關外。

  許閎乃上言曰:「兵馬齊,諸將合,請將軍令。」

  葉增遂令兵出當陽穀。

  是時,張茂雖歿,許閎、夏濱、石催、劉行周、鍾彥皆淳軍宿將,驍銳悍勇,將兵伐地,無往不利,東陸四州無有不曉者。既聞諸將合軍,眾紛議曰:「以其一將,均軍尚不能當,況今五將合於葉氏麾下乎?」

  或曰:「葉下五刃,聚而為鋒,天下莫敢與之相爭」,亦此謂也。

  ·

  早在晉糧南輸之初,齊凜就已上書畢止,奏請將糧草司隨軍遷至臨封,以能更加有效地統籌淳軍入帝都盆地之後的糧運事宜。至大軍南出當陽穀前數日,臨封糧草司終於遷設妥當,齊凜亦攜眾文吏抵達臨封。

  他將諸雜務簡略地安排了一下,便孤身直赴淳軍大營。

  是時,葉增與諸將練兵未歸,秦一獨自居於中軍次帳之中,正一絲不苟地調配用以為葉增敷傷的藥泥。

  待見齊凜,她停下手中動作,對他微笑道:「自出義安至此僅用了十六日,想必一路勞苦。」

  「夫人。」齊凜長揖行禮,容貌雖有倦色,神態卻極認真嚴肅,他雙手奉上一封書信:「夫人之前所詢之事,業已自宛州查實。」

  秦一聞之斂去笑意,接過書信,輕展細讀。

  「衍雨之事,與霍塘向夫人所言,只怕皆是真的。」齊凜等她讀畢,又說道。

  秦一將信箋折起收好,「多謝齊家相助。」

  齊凜道:「能為將軍分勞,此亦齊家之幸。只是既知此事為真,夫人有何打算?」

  秦一稍蹙眉頭,「太過駭俗。」

  齊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至此,這一封詳盡查明了衍雨醫門此番所冀望之事的宛州來信,加上兩個半月前霍塘向秦一全盤托出的此行目的,終於完整地拼湊出了事情的全部面貌。

  ·

  東陸自賁寧帝二渡天拓海峽、討伐蠻族以來,近百年間天下易主,四方苦戰,百姓父子兄弟暴屍骸骨於野不可勝數。衍雨醫者仁心,向來厭見戰事,對軍武之人更是心存偏見,頗多嫌惡。只是到了這一代,醫門中卻出了一個異數,正是十年前方繼承衍雨世家的家主霍長霽。

  「自墟、荒二神創世起,九州何時少烽火?」

  他這樣向世家諸人問道。

  「避而不近兵武之事,終不過是自欺欺人。兵者可以誅暴亂而禁不義,以戰止戰,方為宗道。衍雨欲濟蒼生萬民,何妨蹚一蹚這血火渾水?」

  眾人面面相覷,竟不能駁。

  而霍長霽口中今世用兵「誅暴亂而禁不義」之人,便是戰功赫赫、名震東陸的淳國名將葉增。

  「存宗興睦,世代永昌;忠炳日月,兵武安國」——這十六字由葉增夫人秦氏譜寫的葉氏字輩,傳至霍長霽耳中時,令他不禁慨嘆連連。

  「好一個『兵武安國』,好一個『兵武安國』——」他將這話重複了兩遍,又說:「這等將材,若戰死了,倒極可惜。」

  於是霍長霽將醫門這一代中最熟曉醫術與秘術的傑出子弟霍塘叫至近前,囑她道:「墟、荒二神之古印,今可析之。務使葉氏之將血,長流於此世間。」

  霍塘奉命,隨即踏上了去往唐都南淮的路。

  而霍長霽要霍塘去完成的事,可謂是無與倫比的驚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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