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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行, 行的!」侍衛忙接過食盒,轉頭便送進屋裡。

  虞錦借著門扉打開又闔上的間隙探頭瞧了一眼, 只見坐在案前, 埋於軍文,臉上的表情很是淡漠,聽到動靜,連頭都沒抬一下。

  成婚多日, 虞錦還頭回遭他如此冷淡,不免有些心酸。

  生蓮見她如此,不由道:「姑娘也莫要傷心了,您方才佯裝昏迷不醒時,王爺守在床前,奴婢瞧他手都是抖的,著實是嚇得不輕呢,實在也怪不得王爺動氣。」

  虞錦冷得拽了拽袖口,聞言懊悔不已,可她也不知元鈺清會張嘴便來一個木僵之症……

  不多久,侍衛又推門出來,道:「屬下已將糕點送進書房,天冷,王妃先回屋吧。」

  虞錦緊接著問:「這話是王爺囑咐的麼?」

  呃這……

  侍衛窘迫地搖搖頭。

  虞錦似是聽到了自己的小心臟嘩啦啦碎落一地的聲音,頗為傷心地「哦」了聲,自己尋了根楹柱擋風,便駐足不走了。

  侍衛遲疑片刻,道:「王妃這是……?」

  「沒什麼,我就在此處候著吧,王爺軍務要緊,他何時忙完,我再何時見他就行。」虞錦嘆氣,嗓音微微拔高了些,可憐兮兮地說:「雖然外頭天冷,但我也還扛得住,不礙事的,你們不用擔憂我。」

  話音落地,侍衛果然有些躊躇。

  明眼人都瞧得出王爺與王妃不過小打小鬧,他那張臉比這深冬的風還冷,氣急了也不過只是對王妃避而不見,連聲重話都沒對她說,又哪能讓人在外頭吹寒風?

  生蓮見狀,忙扶住虞錦道:「王妃可使不得呀,您身子單薄,往年冬日最易得風寒,今日是除夕,一病可要病一年的……誒呀王妃,您臉色怎如此蒼白?」

  虞錦十分欣慰,生蓮總算聰明了一回,有望得她真傳。

  她乾脆往生蓮懷裡靠了靠,食指摁上太陽穴,道:「可能是風裡站久了,凍的吧,若是有人能讓我進房裡取取暖便好了。」

  生蓮重重點頭,主僕二人一唱一和,跟唱曲似的,一聲更比一聲高。

  書房裡頭,段榮嘴角微抽,竭力忍了忍,才沒笑出聲來,他們小王妃屬實人才,很有唱戲的天賦。

  眼看自家王爺摁著書角久久未動,他小心翼翼道:「王爺,外頭下著雨呢,涼颼颼的,王妃這些日子又忙著府里雜七雜八的瑣事,還心繫您的傷勢,這風一吹若是病了……」

  沈卻指尖翻動書頁,冷聲道:「本王看她吹寒風醒醒腦挺好的,不長教訓。」

  話音甫落,就聽「哐當」一聲重響,只見座上之人噌地一下起身,三兩步行至門邊,推門而出——

  虞錦的手爐正巧滾至門檻前,哐哐鐺鐺地轉了幾個來回,裡頭的碳灰灑了一地,虞錦懵了一下,恰對上男人投擲而來的目光。

  她稍稍一頓,緊接著奔上前撞在沈卻胸膛上,力道之大直將他撞得往後退了兩步。

  沈卻看著那地上的手爐,心裡鬆了口氣,只見虞錦蹭著腦袋黏黏糊糊地說:「好冷,手都凍僵了呢。」

  「沒人讓你在外頭吹風。」

  「誰讓你冷著我,王爺的臉比外頭的風還冷。」

  「是麼?那你還不撒手。」

  虞錦哼哼唧唧地不肯鬆手,反而還收緊了力道。

  段榮摸了摸鼻子,識趣兒地抬腳離開,並且「吱呀」一聲,闔上了門。

  寒風被隔絕在外,書房裡燒著炭盆,暖融融的。

  沈卻走到桌案前收拾著軍文,虞錦跟了上去,道:「我只是佯裝昏迷,但我也沒說是什麼木僵之症……我只是氣王爺前些日子瞞著我受傷一事……要說錯也不是我一人之錯,我們扯、扯平了。」

  聞言,沈卻幾近讓她氣笑,好一個扯平了。

  沈卻沒應聲,只兀自翻看著手裡的軍文,卻不見虞錦再開口,氣氛忽然有些沉默,他眉宇微蹙,遲疑地偏頭一看,只見虞錦癟著小嘴,正無聲落淚,那淚珠子啪嗒啪嗒的,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

  「……」

  沈卻放下手裡的軍文,皺眉道:「哭什麼。」

  虞錦哽咽:「你為什麼不理我。」

  男人緩緩吐息,將人拉近,用指腹抹去她眼下的淚,無言道:「你前幾日是不是也沒搭理我。」

  「那、那本來就是你先錯了。」

  「好好好。」沈卻從她袖口裡抽出帕子,擦著眼淚道:「我先錯了,別哭了。」

  虞錦是個不能哄的人,若是無人哄她,她自個兒哭沒勁了也就抽抽搭搭地停了,但一旦有人輕哄慢哄,她那淚珠子就跟決了堤似的,越哭越凶。

  大有將人一顆心哭碎的架勢,她這殺手鐧,虞廣江怕,虞時也怕,沈卻也怵得慌。

  「還哭啊。」

  「怎麼還哭?」

  沈卻雙手拖住她腋下,將人放在桌案上坐著,看她哭得累,又拿起桌邊的茶水餵了她幾口,屋內炭火燒得足,沒一會兒虞錦便哭得滿頭汗水。

  沈卻解了她的狐裘,將人輕攬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她柔順的烏髮,聽著虞錦抽噎聲漸小,才低聲道:「下回能不能不嚇我。」

  他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阿錦,我很害怕。」

  虞錦稍怔,眼睫上的淚都忘了往下掉,她心虛地應了聲「嗯」,畢竟有錯在身,虞錦也不敢再折騰,掐好時機便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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