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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農民,他靠地吃飯,回來種地種糧食有何不可。

  韓嫂子覺得自家男人在這天底下,估計就沒幾個人比得上了。

  包括坐在王位的那一位。

  想起這,韓嫂子忽的起身,脫下背簍,她差點忘了一件事!

  她剛起身,之前與她交談的婦人連忙呼道,「誒誒!不要簍子了?」

  韓嫂子撥開茶樹葉子,朝前往外走,她剛剛想起來,她家男人回來時說,王上身體已經好了不少,讓她不要擔心。一時忙,事事忘,她都差點忘了告訴成歡。

  ……

  少郢的宮殿是自先王起蓋的,一路沿著紅牆院,楚曜容想起了許多,可那記憶里大多也都只有他一個人。

  父王見他生來羸弱,送他到別院修養,王兄寫信帶來小玩意兒,卻從沒過來看過他。

  對這些他曾有怨言,但等去了大都才知道,冰冷的王宮還不如這山間別院。

  「人呢?」楚曜容問向別院的宮人。

  小宮女愣住,林公公意識到不對,連忙呵斥道,「娘娘人呢?」

  小宮女匍匐在地,身子發著抖道,「奴婢……奴婢以為王上知道娘娘下了山……」

  成歡下山時告知過幾位宮人,讓她們照常過問,可她們卻以為王上早就知道。

  楚曜容步子一下子停住,回顧四周,所有的景都比記憶中多了一絲溫馨,卻還感覺寂寥。

  少了一個人,哪哪都是不對。

  察覺到身邊男人停了步子,林公公遲疑地問道,「那咱們……還去嗎?」

  楚曜容沒應,但步子還朝前走。

  別院多了幾株花點綴,多了些鮮亮的色彩,但其餘什麼也沒有變化。

  楚曜容拄著拐杖朝前走,一時也不知是慶幸還是什麼。

  他鼓了莫大的勇氣來見她,耗費了許多心力爬上了山,但還是害怕她見到他如今的模樣。

  他的年歲並不蒼老,可身體容貌早不是從前。

  讓愛的人看見這樣的自己,他懼怕,又控制不住地想要見到她。

  聽到宮人說她下山的那刻,一直在空中懸浮的心落到了實地。

  「也好……也好。」楚曜容喃喃道。

  「吱呀」一聲,紅木梨花門推開,外面的光打進室內,楚曜容停在屋外,也不知在等什麼,而後才推開門。

  宮人和林公公留在了外面,他拄著拐杖,獨身進去。

  一束光照進屋內,而後接憧而來地光明。

  在光影的身後,楚曜容走了兩步,盯著屋內壘高的書籍一動不動。

  屋內意外地雜亂,高高的書,散亂在一旁的筆墨,似乎這屋子除了主人就無人進來過。

  《草木籍》、《病理術》、《百解方》等等散落滿地,楚曜容從高處的書籍隨手拿下一本書,翻開一看,卻見《農書》二字……

  這些書上的每一頁都有曲陵的點注評。

  她在做什麼?

  手中的拐杖撲通倒地,楚曜容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一本本書,一路從桌腳撿至門帘後,楚曜容走走停停,一絲冰冷的淚水划過臉頰。

  只手捧著滿滿的書籍,到了榻前,枕頭上躺著一隻鴛鴦香囊,一旁放著整理好的滿滿的書冊,「嘩啦」一聲,擁著的書散落滿地。

  楚曜容半跪在床前地上,低著頭,閉著眼,肩膀隱隱顫抖。

  第53章 終章  好好愛吧

  曲陵在編纂的集冊上注評, 「有才則用才,才子難得,何看出身?」

  「皆為生民,何問來路?」

  都是為了生民百姓, 何必要看那一個人的出身貴賤?

  就因為這幾句話, 成歡將王才從流放之地拉了出來, 給他一封書信,一個出城的印章, 指明一條迷途知返的道路。

  黃沙漫天的大道上,一個年已三十有二的男人,雙手雙腳綁著鏈鎖, 每走一步腳上便多千斤泥沙之重,沈譽一敗, 他便落入階下囚。

  走了不知幾個日夜, 男人看見了一名穿著紅衣騎著高馬的女子用著大都的口音喊, 「誰叫王才?」

  男人才抬起頭, 每日每夜的朝無邊際的黃沙地上走,他差點忘了他自己是誰。

  女子為他解了枷鎖, 給了他一次回頭的機會。

  成歡看著似若滄桑四十有幾的男人時, 目光很是冷靜,曲先生曾寫他, 十九而奪才,心向蛟龍, 命卻難許。

  此人做官只為權只為譽, 沈譽許他農令司之職,他便為他賣命。

  這種人能用嗎?

  成歡問他,「王才, 你認命嗎?」

  王才拿著手鍊,眯起眼看著來人,他認識她,這個國的後,也是至高無上的尊位,王才沒有下跪,只是放下鏈子,往前走,「不信,我的路還沒走到底,我不信。」

  他不過三十二,還有時間,還有人生一大半的時間。

  成歡看著他,又問了他一句話,「花生若要生子,桃樹若要開花,有哪一個是走了近路會結成好果的?」

  王才擅算農時,懂農田,應當懂得這個道理。

  問了這句話後,成歡便放了他。

  也許正如曲先生所說,一個人才,若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就不要問他的來意。

  王才若是能讓一名百姓不忍飢不挨餓,那也是他為官的一份價值。

  黃沙之地的路,成歡走了三個月,踏入了她從未踏入過漫天風沙。

  最後,最難讓她說服的卻是韓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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