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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間的檀香木桌案前,坐著一人,正手執書卷,借著窗外的天光,全神貫注地讀著。陶渺本想繞到他背後嚇他一嚇,誰料還未靠近,卻聽那人頭也不回道:「今日怎麼來了?」

  陶渺見自己被發現了,無趣地撇了撇嘴,在他身側的梳背椅上坐下,「怎麼,不學畫,我便不能來了,我也可以學點旁的東西嘛。」

  韓奕言側過臉看她,眸中摻了些細碎的笑意,「不學畫,你莫不是來學琴了?聽聞你先前學了一陣,要不要彈一曲給我聽聽。」

  他可還深深地記得,陶渺學琴的那段日子,他派去保護陶渺的暗衛日日痛不欲生的表情。

  想到自己因那糟糕的琴技而連續兩次失敗的學琴任務,陶渺面上一窘,哪裡好意思在這清雅的琴館製造噪音。

  「不是學琴......」陶渺道,「我是來學怎麼看帳來了,你名下不是有好些鋪子嗎?我實在沒接觸過這些,想來你定能找到人,好好教教我。」

  韓奕言聽罷,放下書卷,似笑非笑凝神看了她好一會兒,直看得陶渺渾身發毛,才道:「沒想到你都還未嫁進平陽侯府呢,就已擔負起你當家主母的職責,開始操心起這些了。」

  陶渺羞得面上發燙,作勢便要去打他,她那幾拳落在韓奕言身上,輕飄飄跟撓痒痒似的,一點都不疼。

  「說什麼呢,我是正正經經想學,才不是......你若不想教我,那我可就去找舅父幫忙了。」

  陶渺起身要走,被韓奕言無奈地一把按了回去,不過是玩笑而已,怎這麼經不起逗。

  「好,我教你便是。」

  韓奕言沖外頭喊了一聲,命駱雲秋將琴館去年的帳冊悉數取來。

  「你要親自教我嗎?不找哪家鋪子的帳房來?」陶渺問道。

  那些鋪子的帳房哪個不是男人。

  盯著她那張艷色動人的臉,韓奕言眸色微微一沉,「怎麼!更想讓別人來教?」

  感受到韓奕言顯而易見的不悅,陶渺極有眼色地搖頭,「不是,你最好,我都習慣跟你學了。」

  韓奕言這才面色稍霽,輕咳一聲道:「我看帳的本事也還過得去。」

  「過得去」這話在他口中的含義,陶渺已親身領教過多回了,她勾唇笑了笑,算是完全放下心來。

  等帳冊的時間裡,韓奕言不時看向陶渺,垂眸思量半晌,終是道:「今日你縱然不來,過兩日我也會去找你,有一重要的事要告訴你知道。」

  陶渺正在隨手翻著案上的手卷,漫不經心道:「何事?」

  「你先前命我尋的香檀,找到了!」

  捏著書頁的手指驀然一頓,陶渺難以置信地看向韓奕言。

  陶茗兒的事一直是她心中解不開的結,雖說她從容姨娘口中得知當年陶茗兒的事或與戚氏有關,可到底是容姨娘的一面之詞,她總不好做直接衝到戚氏面前質問這種蠢事。

  現在好了,尋到了香檀,想必當年的事也能得到答案,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陶茗兒的遺骨究竟在哪兒。

  「真的嗎!那她人呢?可在京城?」陶渺傾身急切地問道。

  「你先別急,聽我說。」韓奕言壓住陶渺的肩,推她坐好,「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尋到香檀,只因她改了名,一路北上,去了一個叫映西的地方,如今我已派人將她帶到了京城,昨日我也盤問了她有關你母親的事?」

  「她說什麼了?我母親當年就在京城對不對?」

  「渺兒,關於你母親的事......」韓奕言頓了頓,神色突然凝重起來,「在帶你去見香檀之前,我需先告訴你,讓你有個準備。」

  陶渺掩在袖中的手驀然縮緊,生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

  韓奕言將陶渺冰涼的手圈在掌心,斟酌半晌,才用她可以接受的話道「你母親生前的最後一段日子,受了很大的折磨。」

  第79章 狀告  我要以殺人之罪狀告當今首輔林堯……

  陶渺聽得出韓奕言這話半遮半掩, 恐是為她著想。

  陶茗兒最後的那段日子過得並不好,從容姨娘口中,陶渺多多少少能窺到一些。

  但看韓奕言神色這般凝重, 可能陶茗兒臨死前的處境比她想像的還要糟糕,陶渺的心猛然一揪,沉默了片刻, 道:「帶我去見見香檀吧。」

  韓奕言本擔心她聽到那些話會受不了,可見陶渺眸光堅定, 遲疑著點了點頭。

  香檀被韓奕言安排在京城的一家客棧中,有專人看管。

  陶渺步入客棧上房時, 便見一個身著粗布麻衣,形容枯槁的女人呆坐在那裡, 按理說,香檀的年紀也不過三十多歲, 可她這幅憔悴落魄的模樣卻讓她硬生生長老了十歲。

  聽見動靜,女人垂著頭有些顫巍巍地站起來, 兩隻手無措地攪動著。

  「你就是香檀?」

  香檀幽幽的抬起頭,卻在看清陶渺面孔的一瞬,臉色大變, 她雙目圓睜,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 像是見鬼了一般,喃喃道:「陶......陶姑娘。」

  陶渺清楚,自己這張臉和陶茗兒有多像, 她逼近一步,「你當年見過我母親?」

  聽到「母親」,香檀頓時恍然, 她上下打量著陶渺,難以置信道:「你是......陶姑娘生下的那個孩子?」

  「十五年前,我母親確實到了京城,對不對?」陶渺微微蹙眉,「她之所以沒去找我父親,是不是有人將她囚禁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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