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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小草垛被她踢到,此刻翻倒在地,插在上邊的小豬糖餅也就跌到了地上。

  向雲珠一怔,爾後連忙彎下腰去將那塊小豬糖餅拿起來,然而上邊已經沾滿了灰塵。

  她看著手裡這塊化了小半的小豬糖餅發怔,不用多想也知是誰人放在這兒給她的。

  她想不明白他明明就是一個好人,為何偏偏不肯救寧玉哥哥?

  向雲珠抓緊了手中的小豬糖餅,用力吸了吸鼻子,朝向漠北的跨院方向跑了去。

  此時阿睿已下課,孟江南攜著他的手到了前廳來,將那隻小蹴鞠遞給他,允他再玩一會兒。

  書房之中,只向漠北一人,他在翻看宋豫書托樓明澈帶來給他的這六年來兩次鄉試各布政司以及南北直隸的解元文章,並非刊印本,仍舊是宋豫書的手抄本。

  看著看著,他忽覺自己眼前光線暗了下來,他抬起頭,只見向雲珠站在他書案前,眼圈通紅,手裡拿著一個已經融化得只能勉強看出是一個小豬模樣的糖餅。

  向漠北怔了一怔,忙將手上的手抄本方向,站起身來緊張又心疼地問道:「何人欺負小滿了?怎的這般的委屈?」

  向雲珠自小到大最是喜愛的兄長便是向漠北,不僅僅是因為向漠北的年齡與她最是相近,更是因為向漠北最是能知她心中所想,因此不管她受了何委屈或是有何不開心之事,她第一時間想找的便是向漠北。

  小時候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小哥……」此番見得向漠北蹙眉關切的模樣,向雲珠一如幼時那般當即就撲進了他懷裡,嗚嗚哭了起來。

  向漠北自小也最是疼愛向雲珠這個么妹,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哪怕性子因著懷曦一事變得再如何清冷,那也不過是面上嚴厲,心底依舊將她視為那個還沒有長大的小么妹。

  此刻乍聽她一哭,向漠北頓時急了,將眉心蹙得更緊,抬手一邊揉揉她的腦袋一邊柔聲道:「怎的還哭了起來?」

  向漠北既覺心疼又覺無奈。

  他這個小妹甚都好,就是好哭,還以為她去山上靜修這幾年已改了這一與爹一般讓人頭疼的習慣,不曾想還是如從前一般。

  「小哥……」向雲珠就著向漠北的衣襟用力地搓了搓雙眼,忽爾抬起頭來,眼睛紅紅地看著他,難過不已道,「你說,樓先生他為何不願意救太子哥哥?」

  向漠北面前,她從不敢胡亂稱呼樓明澈。

  向漠北怔了一怔,定定看著兩眼紅紅的向雲珠。

  他發現他錯了,他的小滿妹妹於山上靜修幾年並非未有改了好哭的習慣。

  她現下是真真的難過,或是說,傷心。

  向雲珠手中仍緊緊拿著那塊小豬糖餅,眼淚如何都止不住。

  太子哥哥病得很重。

  樓貪吃的醫術明明天下無雙。

  向漠北從衣襟里拿出帕子,替向雲珠擦了臉上的淚,看了她手中慢慢在融化的糖餅一眼,答非所問道:「糖餅化了,扔了吧。」

  「不要!」向雲珠用力搖搖頭,同時往後退了兩步,生怕向漠北會搶了她的糖餅去扔,一點兒不介意那已順著竹籤流在她手上的糖油。

  向漠北看著反應激動的她,眉心幾乎擰成了死結,須臾又慢慢舒開,反問向雲珠道:「小滿可是覺得先生無情,不配為醫?」

  平靜的神情,淡淡的語氣,沒有責怪,更沒有慍怒。

  向雲珠張張嘴,顯然想要說些什麼,可她看著向漠北那雙幽深的眼,卻又甚麼都不敢說,只將手中糖餅下的竹籤抓緊得先些折斷。

  大夫不就是應該懸壺濟世麼?

  樓貪吃他不就是大夫麼?

  他還是神醫!

  向漠北輕輕搖了搖頭,爾後見他抬手指向自己心口,又問她道:「小滿又可是覺得先生他能治好我,他便是天下之疾皆可醫的神醫?」

  向雲珠本是難過傷心著,忽見向漠北抬手指向他自己心口,她頓時驚得面色發白,甚麼話都不敢再說。

  五年前她曾親眼見過向漠北摳著他心口上那道傷疤的瘋狂模樣,哪怕她當時尚且年幼,然她記憶猶新,自那之後,但凡與他心疾有關之事,她都不敢提及,生怕再看到她瘋了一般的小哥。

  她眼中心裡的小哥不該是那般駭人的模樣。

  即便如今向漠北已決意再入棘闈,她依舊不敢輕易去碰他心底的傷,自當年懷曦去後他冷靜下來至今,如他眼下這抬手指著自己心口的舉動,向雲珠還是第一次見。

  這如何能不叫她心慌?

  她固然為樓明澈不為項寧玉醫治而難過傷心,可她從不曾想過為此傷到她的小哥。

  向漠北見她心驚,伸出手去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寬慰她道:「我沒事,無需擔心。」

  然而向雲珠還是緊張得將他的手緊緊抓在了手裡。

  向漠北由著她,又溫聲道:「在我們所有人眼裡,先生的確是無疾不能醫的神醫,可先生與我說過,他不是神醫,他無法醫治這世上的任何一種疾病。」

  曾經他也以為,先生連心臟都能為他換成懷曦的,讓本該死去的他活了下來,先生的醫術不僅是登峰造極,更是出神入化,有如神仙,無疾不治。

  但在先生傳授他歧黃之術後他方知,先生並非他所想的那般在治疾一事上無所不能。

  先生也同這天下所有人一般,□□凡胎,並非天上神仙,逃不過生老病死這一人生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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