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靜楓仿佛沒聽見似的沉吟了一會兒,才側過頭朝我看了過來。「小侯爺明明早有預感,又何需在下親自點破呢?」他嘆氣,目光中隱隱有幾分憐憫,「你明知道以李烑的為人,是不可能放任安沐里活著辭官的。」

  「……」

  我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閣外走去。

  「晚了。」徐靜楓喚住我,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他既然選在這個時候撇下你獨自回京,就意味著他現下根本已是病入膏肓,再也無藥可救了。」

  我回頭,看著徐靜楓咬牙道:「這半年來,他的身子明明比我還硬朗得多,何來病入膏肓一說?」

  徐靜楓挑眉看我:「哦?可去年臘月初八我待在這渝州府衙的那晚,還撞見他在吏舍池畔吐血來著。」

  聞言,我倏然安靜了下來。

  臘月初八,是蕭濃情動身去敘州的前一晚;回想起他為數不多的幾次出差,也差不多就在每月的這個時候。

  如今看來,皇命在身須得巡遊一事不知是否為真,莫非病痛發作不想教我撞見才是他的目的?

  見徐靜楓已是從公案後走了下來,我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起,指節泛白的同時,亦直直地看進他眼裡:「那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徐靜楓面無表情地任我瞪著,半晌嘆了口氣,像在看一個傻子一般看著我:「小侯爺畢竟天真年少,這半年來也可曾稍稍動腦想過,安沐里於你或許是餘生的良伴,於我裴子淮,可是功敗垂成一事最大的背叛者啊……」

  說著便又回到公案後,坐在太師椅上為自己續一杯茶,淡淡道:

  「小侯爺畢竟對我這個兄長知之甚少。若不是知曉他命不久矣,我哪可能會輕易地放過他?如今我雖無法向李烑復仇,可對付他一個辭了官散了功的安沐里,還是綽綽有餘的。」

  ……

  我並不疑心徐靜楓會在這個時候騙我。

  只是先前那些不詳的預感終於應驗,尚未來得及反應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怔怔地站在原地,說不出半句話來。

  「……不也挺好的麼?」徐靜楓看著我若有所思道,「安沐里已死,從此小侯爺與那些朝中舊事將再無半分瓜葛,日後同我們一道過這田園生活,豈不更是美哉?」

  我皺眉道:「你們?」

  「自然是我和崇睿。」徐靜楓說著便微眯起雙眼,語氣竟出乎意料的認真,「我畢竟一早便對小侯爺有情,終生侍你為主也不是一句空話;至於崇睿更是尚在京城時便表白過,若他的晟鳴兄也同樣對我有意,便是讓他做小也心甘情願。」

  ……

  我遲疑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強忍著將火氣壓下來之後,才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笑意。

  便也知道他又是在說些不合時宜的荒唐話,根本懶得再搭理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徑直就想起身到馬廄去。

  「雖然不知道李烑教安沐里服的是什麼毒,不過他已經沒救了;如若能救,他也不至於坐以待斃到這個時候。」

  身後,徐靜楓又輕飄飄地落下一句:「你若當真喜歡過他,就應當謝了他的犧牲,從此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他既願意成全你自由,小侯爺又何需拂了人家的美意?」

  ******

  初春的溫煦日光暖洋洋地灑在空曠了許多的屋舍,我坐在窗邊發著呆,總覺得今日更適宜下一場幽綿的小雨。

  眼下這溫和怡人的天氣,加之蕭濃情平時慣用的牙具香囊都還散落在臥房各處,就好像他當真只是出個遠門,隨時都能回來似的。

  半晌,我如夢初醒般從椅上跳下來,四處翻找了一番後,發覺蕭濃情的每件小物都在,卻獨獨不見了原本是我帶來這渝州城的繡球。

  正因如此,我那原本還抱有一絲期冀的心一下涼到了谷底。

  ……

  我根本不懂蕭濃情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現在是死是生?是病或毒暗中發作了多久?退一萬步講,即便他當真命不久矣,為何遲遲不肯告訴我真相?

  畢竟即便是藉此來求取我的同情,也遠比獨自一人默默等死要強得多。我這廂想得心煩意亂,趴在桌案上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晟鳴。」

  我瞭然地回過頭去,便見那隻蠢鳥從房樑上跌跌撞撞地飛下來,灰撲撲地落在了我的筆架上。

  好半天見我沒有反應,蠢鳥歪著腦袋看我,忽然又用皇上的聲音憋出三個字:「蕭濃情。」

  我一愣,便見它撲棱了兩下翅膀,用極其威嚴的語氣繼續道:「蕭濃情,你當真以為朕的朝堂是你蕭家來去自如的遊園地,說謀反就謀反,說辭官就辭官?」

  「……」

  見眼前的蠢鳥竟將皇上的訓斥聲模仿得惟妙惟肖,我呆了一會兒,隨即想到它既然貴為皇上的愛寵,在御書房的時候肯定沒少聽到什麼私密的對話。

  於是我便伸出手來抓住了還未在筆架上站穩的蠢鳥,豎起耳朵來緊盯著它,想要知道下文是什麼。蠢鳥在我手裡掙扎了一下,烏溜溜的鳥眼與我對視著,目光像在看一個傻子。

  等了好半天也不見它有繼續說點什麼的打算,我鬆開手,低下頭來嘆了口氣,自己也覺得十分可笑。

  哪知蠢鳥抖了抖被我抓皺的羽毛,脖頸轉動著遲疑了一下,居然又用蕭濃情的語氣平靜道: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