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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五公子李恪揚,對那份奏報的內容倒是興趣缺缺,只專注於走動各卿大夫府,並不遺餘力在坊間煽動起“六公子在屏城任用女將女卒,有違天道綱常,恐為國招來不祥”的流言。

  “這五公子,他三歲小兒麼?暗戳戳打口水仗,閒出毛病了吧!”歲行雲撇嘴,“你不管,就任他在外頭這麼煽風點火?”

  “不必理他,眼下我們一動不如一靜,”李恪昭摸摸她的頭,不以為意地笑哼一聲,“五哥明顯比三哥蠢些。”

  這種時候,遂錦城內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三兄弟。此前中立的朝臣、宗室長老們,都會在這期間暗暗掂量三位公子誰更能擔一國之重。

  五公子李恪揚的舉動連歲行雲都覺得幼稚如小兒,落在老狐狸們的眼中,顯然也不會覺得他成器。

  他以為這種流言是對李恪昭的攻擊,實則殺敵一百自損八千。

  *****

  畢竟縉王多年來疏於強健筋骨,加之後宮過於充實,想也知在某些事上不會如何克制。如今年事已高,被掏空的老邁身軀更是比不得年輕時。

  之前太子臥病一整年,縉王在傷懷之餘,國事上又驟然少了分憂的可靠臂膀,不得不親自勞心勞力。是以在冬日裡生病後,雖太醫們盡心竭力卻總不見好。

  自年前見過李晏清、葉尹與李唯原後,縉王便再未於人前露面。

  元月十三,有突兀大雪紛揚,遂錦城內所有青磚灰瓦、紅牆彩頂全覆薄素,滿城寂冷。

  寅時,太子府響起送魂哀樂,太子李恪選,薨。

  雖是意料中事,李恪昭問訊後還是懵了片刻。

  因李恪選為元後所出,李恪昭為繼後所育,兩兄弟間雖不親近,但關係與旁的幾位兄弟隱有微妙不同。

  只是彼此冷淡,偶爾較勁,卻從不是敵人。

  看著李恪昭發怔的模樣,歲行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抿唇無言。

  縉國王族喪儀從簡,即便貴為太子,也只停靈三日便入土為安。

  做為協助君王理政的太子,李恪選並非毫無作為,旁的不說,就“王族喪儀從簡”這一條,便是許多年前他自己提出的。

  太子離世對臥病的縉王無疑是沉重打擊,李恪昭每每進宮問安,都能明顯看出近侍們的神情一日比一日凝重,料想是縉王的情形不好了。

  元月十七,伏虎匆匆來稟:“三公子昨日見了靳寒將軍的小兒子。”

  李恪昭無言,冷然勾唇。

  歲行雲單手叉腰,吐出一口濁氣:“那只怕靳寒手中的王城衛要動起來了。”

  李氏兄弟之間,終究還是要走到了手足相殘的地步?

  伏虎稟道:“葉冉將軍命團山屯軍出動半數,由葉明秀率領,正在趕來的途中。花福喜率歲都司名下精銳三千,晝夜兼程強行軍在前,今晨已抵達王都城下。衛朔望、無咎隨花福喜一道……”

  過去一年裡,歲行雲對名下那三千精銳的訓練,遠比司金枝、葉明秀的團山屯軍要苛刻得多。

  她是嚴格按照上輩子在戍邊軍前哨營的諸項準則來練這三千人的,可以說,只需假以時日,他們就會成為三千個歲行雲。

  “有衛朔望什麼事?無咎又來做什麼?他們這一窩蜂傾巢而出,趕集看熱鬧呢?”歲行雲抬手壓住突然猛跳的眼皮,“團山上只留了司金枝與一半屯軍?”

  李恪昭望向她,關切道:“怎麼了?”

  “眼皮突然跳起來,”歲行雲蹙眉嘀咕,“關於團山,我似乎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人的記憶有時很古怪,越急越想不起。

  “罷了,想起來再說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排兵布陣,保住李恪昭全須全尾登上王座。

  李恪昭當機立斷:“伏虎,告知花福喜,將她手中的人分出五百交給衛朔望,讓無咎設法帶他們進城,其餘人在城外等候大隊援軍。”

  “你瘋了?靳寒手上的王城衛可有兩三萬人。”歲行雲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三哥五哥雖都想幹掉我,但他們彼此也會防著。靳寒手中的王城衛,主要得用來防城外公叔麟手中的十萬王師,”李恪昭有條不紊地抽絲剝繭,“他們清楚我此行只帶了十餘人,想除掉我,只需千餘人就夠。”

  “你說這個,到讓我想起件事古怪的事,”歲行雲忍了個呵欠,“誰都知咱們府中沒幾個人手,這麼長時間了,怎的竟連個刺客都沒來過?”

  她站在三公子、五公子的立場來推演,怎麼想都覺得,自十二月廿六縉王下令李恪昭暫留王都,到今日,期間這麼長時間,任何一天都是他倆除掉李恪昭的良機。

  可他們居然毫無動靜。想什麼呢?

  “既有登上王座之心,自需考量身後名,”李恪昭澀然輕嗤,“大軍混戰倒還好說,但我們三個,若誰死在這外城,‘手足相殘’之事便無論如何都蓋不住了。”

  外城住著宗親勛貴、重臣卿士甚至平民百姓,人多眼雜,素來藏不住什麼秘密。

  他們三兄弟親自面對面短兵相接的時機,只會是君父臨終之時,而惡鬥的戰場,只會在內城。

  九重宮門一閉,無論最後活下來的是哪個,最終都一定會將這個秘密變成千古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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