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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冷地問:“你碗洗了麼?”

  “啊,沒有。”

  他用下巴點了點,示意我:還不快去。

  然後我只得萬般不qíng願地走開,他就這麼輕鬆地支開我,再拿過遙控器調小音量自己一個人認真欣賞。

  猥瑣,真猥瑣。

  人家都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恰恰相反。

  內卡河有幾處淺灘,很適合做露天的天然游泳場。突然熱起來的那幾天,很多人跳在裡面去取涼。

  一般人多的地方,怎麼少的了我,那自然也少不了阿衍。

  而只要阿衍在,那麼董小姐就喜歡來。

  然後嬌滴滴的董小姐嬌居然會水球,正好和阿衍打對手。我既不會游泳,也不會水球,當然就只有靠邊站。

  我心中非常不慡,套上游泳圈學著其他人選了個高度從石頭上跳下去。

  “撲通——”一下,我像個秤砣一樣落到水裡,四下濺起水花,潑了董小姐一臉。她不但不生氣,還笑著對阿衍說:“寫意像個小孩子,真是挺可愛的。”

  可愛你個頭。

  我藉助游泳圈,又浮了起來,再扒上岸,繼續跳。

  多整她幾次,她也學乖了,說這裡人多玩兒不開,夥同他們去了遠處。看見她借著搶球的當口,居然趁機碰他的手,我更生氣了。

  架著游泳圈,我瞅著董小姐那雙鹹豬手氣不打一處來,呼啦一下又跳到水裡。就這麼一跳,因為很用力,頭栽了下去,游泳圈太寬居然從屁股下面滑走了,於是再也沒有東西給我浮力。

  我慌忙地在水裡撲騰了幾下,終究是徒勞,想喊出聲,嘴剛張開河水便灌了進來。只能任由自己緩緩往下沉,我睜著眼睛看到陽光折she到水中,幾乎能分辨河裡的浮游物。

  耳邊嬉鬧的人聲似乎也漸漸遠去。

  就在視線慢慢模糊的時候,兩隻手臂將我一把拉了起來。頭終於露出水面,那一瞬間我迫不及待地猛吸一口救命的空氣,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四肢攀附著手臂的主人,死死不放手。

  他捧起我的臉,皺著眉問:“你那游泳圈呢?”

  我這才看清楚是阿衍,也不知道是剛才眼睛也進水了,還是怎麼的,委屈地湧出淚水抱住他大哭起來。“可嚇死我了。”

  其他人見我沒事,也就散去,各玩兒各的。

  不知道抱著他哭了多久,他終於失去耐xing地說:“好了,好了,放手,我帶你上岸。”

  “不要,我還驚魂未定呢。”我說。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又叫我:“寫意。”

  “恩?”

  “你不覺得我們姿勢有點……”他在關鍵地方打住。

  經他提醒,我才發現自己跟個八爪魚似的纏住luǒ露著上身的他,藉助水的浮力還正好將雙腿環在他的腰上,還挫來挫去……

  “我都命懸一線了,你還這麼拘小節。”我傷自尊了。

  “腿放下去。”他說。

  “我不放。”

  “快點。”他黑著臉下令。

  見他神色不對,我乖乖松腿。這一松腿不要緊,居然墊一點腳尖就沾到地了。呃——,原來水這麼淺……

  阿衍回國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當時已經很晚了,我在浴室里洗澡,出來就聽見手機響,沒多大遲疑就接了。

  卻不想,是寫晴。

  “蘇寫意。”她用那種慣有的趾高氣昂對喊我以前的名字,“你在德國的日子過得愜意啊。”

  “托你的福。”我冷笑。

  “哦,我有事qíng通知你。”

  “難得大小姐您還記得有我這號人。”

  “本想沒你啥事的,但是呢,我覺得好歹也該告訴你後天我和詹東圳訂婚,既然你倆感qíng這麼好,要不要回來觀禮?”

  他們終於要結婚了麼?

  半夜裡,我打開阿衍的臥室,撲在他的chuáng上,臉埋在枕間,深深地呼吸,努力讓他的味道充溢在我的胸膛內。最後,終於忍不住撥了他的手機,聽筒里能聽見他那邊呼呼的大風和海làng聲。

  他又去海邊了。

  這個時候國內應該快天亮了,那麼冷的海邊,他大概就這麼坐了一宿。

  “阿衍。”我喊他。

  “恩?做噩夢了?”他低聲問。

  “沒有,就是你不在家裡,不太習慣。”我撒嬌。

  我從沒有告訴過他關於媽媽和沈家的事,更不提冬冬和寫晴。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疑惑為什麼我從蘇寫意變成了沈寫意。他從來不問我這些,好像我改了個姓就如原本要吃豆漿卻突然改成喝牛奶那麼稀鬆平常。

  我也不問他為什麼要去海邊。他總覺得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但是我明白,我早就長大了。我零零星星地聽說了厲家一些瑣碎,阿衍有個哥哥,比阿衍大許多歲,可惜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仿佛骨灰就撒在那片海中。

  電話里沉默須臾。

  “寫意。”他輕輕喚我。

  “我在啊。”

  “其實,挺想你的。”他說。

  第二天,我趕了十二個小時航班回到國內。我說不清究竟是為了寫晴和冬冬的訂婚,還是為了阿衍口中那帶著濃濃思念的四個字:挺想你的。

  來機場接我的冬冬。

  我一看見他,便惱了。

  “你喜歡她麼?你明明就不愛她,為什麼還要和她結婚。”

  冬冬半響才說:“寫意,有時候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會不會在一起,豈止愛不愛那麼簡單。”

  我聽了以後愈發氣得厲害。

  這話我是一點也不明白,只是沒想到很多年以後,自己居然有了同樣的感悟。

  回家,媽媽看著我,淺淺地嘆氣。

  “你倆一起長大感qíng好,我也知道。但是東圳是男孩子,他不能像你活得這麼隨xing。你爸爸喜歡他,寫晴也喜歡他,兩家這麼要好,這事本來就是件喜事,怎麼就被你哭成這樣了。”

  “寫晴哪裡喜歡他了,她就是什麼都想要贏,故意氣我才一定要和他結婚的。”

  “你怎麼就知道你姐姐不喜歡東圳?”

  “她不是我姐姐!”

  我只願這一生她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不要和我有任何的瓜葛。即使這麼想,我仍舊是沈家的女兒,得規規矩矩地去看望我爸。

  從爸爸的書房裡出去,寫晴早就在客廳里等著我。

  我斜斜地冷瞥了她一眼。

  “別在我面前裝得多清高似的,我警告你,詹東圳早就是我的未婚夫,如今我們正式訂婚了,你要再來煩他,就是小三。”她冷嗤。“你媽媽就是專門勾引人家丈夫的,你可別來個女承母業。”

  我氣急三步並兩地上去就想再摑她一掌。她上次吃過虧,這回學機靈了,提前捉住我的手腕。

  寫晴說:“我知道,你現在和那個姓厲的小子同居著。別以為有他給你撐腰,你就在這家裡無法無天了。我沈寫晴這輩子想得到的東西,還沒有拿不到手的。如今搶了你的詹東圳,若是哪天我心qíng好,把那小子也搶過來給你瞧瞧。”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要不要試試?”

  我鬆手,有些頹然,“阿衍他才不會。”

  寫晴眯起眼睛,“只要是男人都會選我,而不會選你。”

  她說的並非不是實話。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在沈寫晴周圍沒有人會喜歡我。所有人里只有冬冬疼我,而對她的完美全然視而不見。可是如今就連他,也是她的了。

  從沈宅出來,不想回家,更不想讓媽媽知道我和寫晴的爭執,現下一想竟然不知道偌大的B市,哪裡才是我落腳的地方。每當這個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冬冬那裡,我撥了冬冬的電話,響了一下又迅速地掐掉。

  我不應該找他了。

  可是,他卻警覺地撥了回來。

  “寫意,你在哪兒?”

  “冬冬,你不要娶她好不好。她根本不是想嫁給你,她只是想氣我。”

  電話的那一頭沉默了下去,許久之後他緩緩地輕聲反問:“那寫意,你嫁給我好不好?”

  我倒是被這伙噎住,頓時思維止住,怔了一怔。

  “我……”

  “我終究還是比不上你的阿衍麼?”他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我……”

  冬冬在那一頭半天沒有等到我的回覆,便輕鬆地改口找了台階下:“開你玩笑的,我有事掛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迫不及待地斷了電話。

  我嫁給他?

  那阿衍呢?

  我急急忙忙地撥電話給阿衍,可是在接通以後,聽見那聲熟悉的“餵”卻茫然了,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寫晴說連阿衍她也要贏過去,我直說他不會,當時那個語氣不知道是講給寫晴聽,還是講給自己聽。

  阿衍,他不會的。

  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但是阿衍不會的。

  一定,絕對,百分之百。

  “寫意?你怎麼了?”他急忙問。

  “阿衍,你在哪兒,還在海邊麼。”

  “恩,我想一個人在這兒靜靜。”

  “是不是以前我們呆過的那棟海邊的房子,在C城近郊?”我問這話的時候,心中有了盤算。

  “是啊,你要來?”他淡淡笑著問,也並不知道我就在國內。

  “好想你。”我有些哽咽。

  “我不是過幾天就回去了麼。”他異常溫柔地說出這句話,讓我覺得要是他就站在眼前的話,肯定在說完之後將我擁在懷裡,再揉揉我的頭。

  雖然,他一直任外人誤會我是他妹妹,還對我又凶又壞,但是骨子裡是疼我的,容不得我受半點委屈。

  我一直堅信著這點。

  我翻出手袋裡僅剩的錢,上了去C城的車。我暈車暈得很厲害,幸好車上有洗手間,中途找得到吐的地方,可是吐到最後連胃裡的酸水都沒剩多少了。

  到了中途,我撐著發暈的腦袋突然想,萬一他中途離開了,萬一他不在我認為的哪個地方,那我這麼千里迢迢地趕過去撲了個空那又該怎麼辦。

  我這才後怕了起來,只得打了他電話,卻接不通了。

  可是,既然我幾年前就gān過這事兒,如今都到半道上了也只能咬緊牙關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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