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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光瞥見服務生正走進,她伸手就來:“請給我一杯水。”

  服務生把水放在她手邊,她端起喝了一口,覺得有些不對勁,目光一斜便看清了是誰正站在她身側。哪是服務生?明明是她的老闆。

  蔣薇當下就被水嗆著了,放下杯子,一陣止不住地咳嗽,緩了緩之後“噌”地就站了起來:“路總!”

  路征掃一眼她的餐盤,眉梢眼角浸染了些許笑意:“你很餓嗎?”

  蔣薇瞥一眼這一盤的láng藉,心虛地笑一笑。

  見她手足無措地站著,路征只得示意xing地拉過椅子:“和我說話沒必要這麼拘謹,坐。”

  蔣薇只得挺直了腰坐下去。

  聽他說:“你是不是請你父親出面幫明庭的忙?”

  突然提到這件事,蔣薇不由得睜大了眼看他。他該不會要怪她擅作主張吧?畢竟是這麼一個天之驕子,或許根本不屑於她的幫助。這麼說來也對,不需要她父親cha手,他也一定能拿下這個項目。

  一時之間蔣薇想了特別多,擔憂地抬眸看他,他卻只是很客氣、但也很疏離地微笑:“替我謝謝你父親。”

  蔣薇在他的笑容之下恨不得拍自己那總是胡思亂想的腦門,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成熟的、早已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的商人,哪會跟她一樣,有那麼多愣頭青似的傲骨?

  話已送到,路征這就準備要走:“你慢慢吃,我還有事,就先過去了。”

  說著,微微一頷首,這就要掉頭離開,蔣薇的神經一下子就被揪緊了,此時此刻她仿佛徹底頓悟了表姐對她說過的那一席話。

  這個男人是一座看似溫柔但冷酷至極的冰山,她如果不能用全部的熱qíng融化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頭也不回……

  蔣薇猛地抓住他的手,想也沒想就朝露台走去。

  不少人撞見此幕,或滿臉不解地望著這二人消失的方向,或竊竊私語地jiāo換著彼此的驚訝。但這一切都被隔絕在了通往露台的門後。

  露台上,只有風聲,以及蔣薇急促的心跳。

  她鬆開了他的手,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蔣小……”

  蔣薇打斷他:“我喜歡你。”

  露台昏暗的光線不足以掩蓋他眼中的詫異:“什麼?”

  “我、喜、歡、你。”

  她說得那麼堅定,一瞬間令路征險些忘了面前站著的只不過是一個十分不成熟的小丫頭片子。

  路征足有一分鐘的沉默。

  “我比你大整整十歲。”

  這就是他想了一分鐘想出的答案?蔣薇倍感慘澹地笑笑:“你還不如直接說你不喜歡我,這樣的拒絕反倒更能讓我死心。”

  路征也笑笑:“那你喜歡我什麼?”

  “不知道。”

  她倒是答得十分坦dàng,苦了路征,被她鬧得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娘,我欣賞你這種簡單粗bào的表白方式,但是,我不是你認識的那些同齡男孩子,更不是櫥窗里的洋娃娃……”

  蔣薇幾乎是撲過去捧起他的臉,狠狠吻他。

  她甚至還不知道要如何深吻,就已經如此斬釘截鐵:“這是我第二次親你,我從沒對別人這樣過,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是認真的呢?”

  路征無奈地嘆口氣,她哪是在親他?分明就是撞過來碰一下嘴唇就了事,撞得他牙齦都發疼。

  仿佛面對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她也確實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般扁著嘴。路征抬起手,幾乎要摸摸她的發頂了,最終卻調轉了方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這兒風大,進去吧。”

  她憤憤不平地看著他,猛地一咬牙,掉頭就往裡跑。

  看著她的背影,路征忍不住扶額,小姑娘應該是放棄了吧,這麼想著,鬆一口氣的同時,仿佛又有一絲絲的……失落。

  路征搖搖頭,隨即也往裡走。

  回到燈火通明的室內,不少人的目光都往他這兒瞅,他今晚的女伴是父親為他介紹的對象,也不怪全家人都在為他的感qíng著急,他上一次戀愛……仿佛都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失眠尚有藥可醫,沒有辦法對任何人動心,那幾乎可以被歸類為絕症了。

  猶記得父親那句怒話:“你不會還等著那個炎涼吧?人家連孩子都生了,你怎麼還不死心?”

  就是因為死心了,徹底死心了,才會淪落到如今這般無法投入進一段感qíng中去的地步。

  從幾乎可以說是遙遠的記憶中回到現實,司儀正在講解下一個環節:“在場的男士可以競標任何一位女士作為舞伴,競標的錢將作為善款,歸入明庭旗下的慈善基金會。”

  在場男士們躍躍yù試,女士們也都翹首企盼,路征回到今晚的女伴身邊,問她:“想不想跳舞?”

  “不用了。”

  出於一貫的紳士風度他這麼問,其實他更樂意像現在這樣遭到她的拒絕。也許是露台的風颳亂了他的部分理智,也許是小姑娘那蠻橫的吻殘留下了疼痛,他如今沉下心來欣賞男士們踴躍抬價的場面,藉此摒除某些雜念。

  可目光有些不受控,只掃了一眼全場,就十分jīng准地從一片錦衣華服中搜尋到了那個最黯淡的身影。

  直到女伴第三次低聲喚他:“路征?”他驀地回眸,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在走神。

  女伴被眾人的高漲qíng緒感染,改了主意:“我突然有點想跳舞了。”

  路征點點頭,舉起手的下一秒司儀興奮的聲音響徹全場:“十萬!開價人,路總!”

  全場響起掌聲,就算有人不甘願,可對手是老闆,誰也不敢再往上抬價,就當司儀即將一錘定音時,突然場內響起清脆的聲音:“十一萬!”

  這個聲音……

  路征握著酒杯的手薇薇一僵。

  全場安靜。

  人們詫異的不僅是有人敢搶老闆的風頭,更是這開價的人……分明是個女人。

  蔣薇就這樣踏著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上台。不等司儀反應,她已從司儀手中拿過話筒。

  雖然司儀沒有宣布,但路征顯然已經放棄了再加價的念頭,畢竟全場沒有第二個人敢如此拂了路征的面子,於是乎一來二去,總經辦的蔣薇成了最後的贏家。

  雖然堅定地上了台,但她的聲音還是露著些怯:“我是不是可以邀請在場任何一個人做我的舞伴,跳接下來這支舞?”

  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就連方才親口宣布了遊戲規則的司儀也不能確定。

  “我剛才向我喜歡的人告白,但遭到了他的拒絕,我現在只想借慈善的名義,邀請我喜歡的人跳一支舞,希望大家能夠諒解。”

  言猶在耳,路征的女伴笑著問路征:“現在的小姑娘是不是個個都這麼勇敢?”語氣里多少帶著些欽佩,可偏頭看向路征,卻只看到對方一個十分嚴肅的側臉。

  她與路征約會過幾次,在她的認知里,這個男人就如美好而和煦的chūn風,雖然難以親近,但總是十分紳士,最懂得照顧人的qíng緒。此時此刻的他,卻像換了一個人……

  可她來不及疑惑更多,就聽見台上的年輕女人對台下的某個人喊話似的說:“這是遊戲規則,你是不能拒絕我的。路征……”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這是蔣薇有生以來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

  音樂響起,蔣薇慢慢走到他身邊。路征猶豫了一下,執起她的手。

  蔣薇笑嘻嘻地湊到他耳邊,路征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但沒能躲過她的話:“其實我根本拿不出十一萬。跳完這支舞之後我就要溜走了,提前跟你說再見。”

  真是小孩子脾xing,路征不得不低眸看她,但只是一眼,就令他陷進她的眼睛裡。明明是十分清澈的眼睛,可他就是陡然跌了進去,一時無法掙脫出來。

  蔣薇只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了一絲異樣,但不確定他是被她氣著了,還是被她鬧得哭笑不得了。她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當眾表白這件糗事傳遍公司下上的那一天,就是她離開明庭的那一天,這麼想著,也就有些不管不顧了,將全部身心都浸在悠揚的音樂聲里。

  她的華爾茲跳得其實並不好,但是舞步踏在音樂節拍上,還是挺有模有樣的,路征摟著她,不知不覺手臂開始用力,她在他懷裡,但他在她眼裡。

  一曲結束,他並未放開她的手。

  蔣薇咽了口唾沫才鼓起勇氣抬頭看著他,微笑。

  路征再沒見過比這更動人的微笑。他後知後覺地放開她的手,退後半步,朝她客氣地頷首。一切都在提醒蔣薇,他還是那個如平靜的湖面一般激不起半點波瀾的路征,這使得蔣薇失落地捏緊了拳頭。

  旁人或驚詫:“她可真大膽,當眾表白啊這是!”

  或揶揄:“人家是官二代,再怎麼任xing妄為都有人替她收拾爛攤子!”

  他看向她的冷淡目光,比這些指指點點加起來的殺傷力還要來得大。

  如失去了水晶鞋的灰姑娘,蔣薇轉眼就溜得無影無蹤。

  路征是目送著她逃開的,可他未阻止,未挽留,更未追上前,只是靜靜地看著,並聽著自己心中某一處冰川碎裂的聲音。

  蔣薇第二天上班可謂受盡了煎熬。

  催債的來了,流言蜚語也來了,她幾乎是每走到一處,都像動物園的猴子似的被人觀察著。

  她最後是躲到了洗手間裡,才能安安靜靜地打個電話。

  負責昨晚籌款事宜的部門已經來了好幾通電話,她都拒接了,如今回撥過去只能裝可憐:“能不能,寬限我幾天時間,我好去籌錢……”

  “哦不用了!路總已經幫你把錢補上了,我們早上打電話給你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事。”

  就算掛了電話,蔣薇還是覺得尷尬,只能狠狠地譴責自己:昨晚自己究竟發什麼瘋!

  顯然她現在懊悔已經遲了。

  猶豫著猶豫著,最終還是撥通了路征秘書的電話,出於禮貌,她確實得請秘書代為轉告她的抱歉。

  電話通了,蔣薇格外小心翼翼:“孫秘書你好,我是蔣薇。”

  “是我。”淡淡的兩個字。

  蔣薇嚇得差點把手機掉馬桶里,緩過來之後,語氣更加小心翼翼了:“怎、怎麼是你?”

  路征的聲音還是風一般的輕:“我吩咐了秘書,如果有你的電話就切到我手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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