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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於寄雁閣的冷清,裕興祿幾乎從早到晚就沒有不熱鬧的時候,兩人踏入門中時, 恰見朱司理在桌邊與一富商模樣的人一邊飲茶一邊交談著什麼, 那舉手投足間的傲然風範實在與當初對待銀鑼時的諂媚討好大相逕庭。

  正侃侃而談時,不經意間一抬眼看見從門口走進的季青臨二人, 朱司理的面色驀地一變,但好在是沒表現得太過明顯,只是吞了口吐沫,強作鎮定地轉頭招呼那富商稍坐片刻,起身便迎了上來。

  到了近前,他堆笑著客氣道:「二位公子這是……是來取上回當的詩文?」

  「不不不,」季青臨擺手笑道,「我們就是想再借書房一用,不知可方便?」

  朱司理一怔,心說這難不成是上回當詩文的錢已經花完,這又賺錢來了?

  想歸想,面上卻還是笑意依舊道:「方便方便,這有何不方便,二位公子請隨我來。」

  「不用這麼麻煩,」季青臨衝著那富商抬了抬下巴道,「朱司理還有事要忙,不必耽擱,我們自己去就好。」

  朱司理回頭看了看那富商,眼珠一轉後點了點頭道:「也好也好。」

  說著,他對堂中一夥計招呼道:「小四,帶兩位公子去書房,再上壺好茶。」

  夥計忙不迭地應了,領著兩人到了後院書房,隨後便關上門烹茶去了。

  解無移跟著季青臨進入這裕興祿後一直都未多言,此時也終是問道:「來這裡做什麼?」

  季青臨嘻嘻一笑,將他拉到上回自己坐的書案邊,解下他腰間佩劍握在手中,按著他的肩膀令他坐下,鋪開案上紙張,拿起筆遞給他道:「好了,寫吧。」

  「寫?」解無移莫名地接過筆來,卻還不知他是何意。

  季青臨轉身走到一旁桌邊坐下,挑眉笑道:「當初帶著煙雀一起誆我寫詩,一寫就是五十首,害我費了不知多少腦子,這筆帳我可都算在你頭上了,現在我身無分文,你不得賺錢還我?」

  解無移顯然沒料到還有這麼一出在這等著,心中又是無奈又是甘甜,隨即從善如流地應和道:「師父所言極是,該還。」

  「嗯,當時抄你的那篇不算,剩下一共四十九文,」季青臨一本正經道,「還是和上次一樣以春為題,一首一文,四十九首,寫吧。」

  解無移抿唇輕笑著點了點頭,抬筆蘸了蘸墨便下筆寫了起來。

  季青臨低頭輕輕拔出了手中骨劍,摸了摸那虞文所刻的劍名「青阿」二字。

  當年他將這劍贈與解無移時,只刻上了寓意著「無移」的那兩列虞文,卻並未為劍起名,這「青阿」二字顯然是解無移後來所添。

  「青阿」意為「青山」,與當初解無移題在《虞境千景》扉頁上的那句「青山融宿雪」相互呼應,皆含冬去春來之意。

  他為何會為劍起這個名字,自是不言而喻。

  暮色消退,夜幕漸臨。

  那喚作小四的夥計送了茶來,季青臨斟上一杯端到解無移手邊,順勢點燃了案上燭火,而後坐回一旁靜靜看著他被燭光映照的側臉。

  眉眼如舊,神色如舊,但卻好像無論如何都是看不膩的。

  季青臨兀自入了神,不知過了多久,解無移輕輕舒了口氣,將筆擱到一旁,抬起頭道:「好了。」

  季青臨恍如初醒,隨即一眼掃到案上蠟燭,不禁詫異道:「這麼快?」

  他雖是入神入得忘了時間,但那蠟燭與先前點上時相比似乎還未燃去多少,顯然他神遊的功夫也並不太長,四十九篇詩文,竟然這麼快就作完了?

  季青臨一邊問著,一邊已是起身走到案邊,狐疑地朝他伸出了手去。

  解無移從容自若地將那厚厚一沓詩文遞給他,卻在收回手時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唇角。

  季青臨並未注意到這一微小的變化,此時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好奇之上,接過詩文後便立即低頭看去。

  第一篇,第一句,季青臨並未察覺異樣,可看到第二句時,他不由稍稍一怔。

  奇怪,為何如此熟悉?

  再看第三句,季青臨微微蹙眉,而後掃過最後一句,極快地將這張擱到一旁,看起了

  第二篇。

  第三篇,第四篇……

  季青臨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但卻慢慢掛上了一抹冶笑,滿含蓄勢待發的威脅之意。

  終於看完了最後一篇,季青臨緩緩抬起頭來,眯著眼一邊點頭一邊挑眉道:「你可真行。」

  手中所有詩文無一不是上回季青臨典當時所寫,別說一字錯漏也無,就連順序都與他當初寫下時一般無二。

  不得不說,解無移這過目不忘的本事著實讓季青臨大開眼界,可眼看著自己又被將了一軍,他也不能就這麼毫無立場地拍案叫絕不是?

  解無移一直牢牢盯著季青臨的面色變化,初見他露出那吃癟似的表情時便已是暗自發笑,此時身子都笑得有些輕顫,手握空拳抵在唇前清了清嗓子道:「師父才華橫溢,我自愧不如,只能出此下策,想來朱司理也分辨不出,無妨。」

  季青臨嗔笑瞪他,心想別說是朱司理分辨不出,他就是分辨出了難道還敢戳穿你不成?

  想著,季青臨拍了拍那疊詩文道:「就算如此吧,你欠著我四十九文,這裡可才四十八首呢?」

  方才他看得雖是一目十行,卻也沒忘了順便計數,手中詩文共四十八首,分明還差著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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