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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監還以為他真找到了什麼,湊過來一起看。

  就在這時,蕭瀾猛地抄起燭台,用鐵芯兒對著他的喉嚨便刺了過去!

  一下擊中。

  大太監發出一聲短促的哀嚎,軟下身去。

  蕭瀾抄著燭台便往內殿沖。

  門口侍衛聽見推門而入,蕭瀾已一腳踹開了內殿的隔門,前面有一座大屏風,他繞過去,一眼就看見尤在顛顫的白花花的身子,可也沒允許他看第二眼,一條鞭子從屏風後甩過來,直接將他卷著摔出了內殿。

  蕭瀾沒有感覺到疼,那畫面尤在眼前抹不去,他胃裡一陣兒翻湧,立時吐了。

  等太和帝和霍氏出來,蕭瀾在門外已經嘔不出東西,他身子打晃,看人都是兩個重影,他今日所犯的也是大罪,但太和帝最終沒有追究,只下口諭讓他到道場寺靜心思過。

  蕭瀾不知自己怎麼出的皇宮,稍稍緩過勁兒來時,馬車已經出了大司馬門,他看見霍氏坐在他對面,下意識又想吐,剛出聲,霍氏冷冷道:“給我忍回去!”

  蕭瀾怒視著她:“父親、兄長鮮血未乾!母親竟然、竟然……”

  “竟然怎樣?”與他的暴怒不同,霍氏出奇的平靜,她看向蕭瀾時,終於有了母親看孩子的神情,她溫和而肅穆地說:“你當我便不屈辱?不,蕭瀾,我比你屈辱百倍。可是端王府就剩你這一條血脈,聖旨給你父親定的罪名是謀逆,我要想保你一命,只能出此下策。你是我的兒子,你的哥哥已經喪命刀下,我不能眼睜睜再看著你死在我面前。”

  蕭瀾被她的語氣所懾,一時什麼也說不出,緊緊咬住嘴唇。

  “別這樣”,霍氏伸手捏他的腮幫子,“你總以為母親不疼你,可你不知,母親為了你,什麼都能忍下。”

  蕭瀾嘴上一鬆勁兒,眼淚下來了。

  他用力喘口氣,一下發現車裡少了個人,忙道:“等等,等等,母親,表姐還在宮裡!我忘了叫她!”

  “叫她做什麼?”霍氏幫他擦掉嘴角的血,“叫她跟你去道場寺還是跟我去棲霞寺?年紀輕輕的就當個小女尼?平白耽誤了她。”

  蕭瀾皺眉:“那也不能……”

  “聽話”,霍氏按了按他的肩膀,蕭瀾經了剛才那一遭,已經想到了旁的,他晃晃蕩盪地跳下了車,說:“母親等等,我去將表姐接出來。”

  霍氏淡淡看著他解馬車上的套繩,開頭道:“阿瀾,那酒是你自己遞給她的。”

  蕭瀾渾身一震,慢慢轉身,僵硬地走近幾步,磕磕巴巴問:“母親,母親是不是、是不是給表姐用了……用了什麼藥?”

  霍氏看著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探身摸了摸他的頭,說:“阿瀾,母親老了,你明白麼?”

  蕭瀾整個天旋地轉,再強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醒來,已在道場寺中昏睡了兩日兩夜。

  …………

  這些秦宛之前有的知曉,有的不知,不知的她也不願意想了,反正她想要的東西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她手指摸了一路的牆壁,沾滿了灰和土,搓得還有些疼,可是她不在乎,她已經看見了前方微亮的洞口,只想跑出去,確定心中所想。

  可是臨近了,她又躊躇不前。

  程邕道:“夫人放心,出口處亦有人守著,出去便是。”

  秦宛看他一眼,慢慢出了暗道洞口。

  眼前豁然開朗。

  不遠處,是通向宮城的潮溝。

  秦宛在那一刻,眼淚簌簌而下。

  蕭瀾想過救她,真的想過。

  單純地想救她也好,為了自己的負疚也罷,在他還不能完全扛起這樣的沉重之時,他想過,並用了這樣的笨法子。

  罷了。

  秦宛回頭看看這條暗道,又黑又長,有如她前面二十幾年的日子,她是要困死在裡面,還是踏出幾步,看看有光亮的地方?

  秦宛坐在臘月里冰冷地地上,哭成個淚人。

  她把臉埋在膝蓋上,良久,說:“與你們皇上說,我想見見太后。”

  ☆、第131章結局·終章

  去樂游苑時,延湄沒有跟在蕭瀾身邊。

  蕭瀾將事情大略給她說了說,沒有說中間細節,從前他心裡總是不能提,現今一講,發現竟如此輕鬆。

  因為那真的過去了。

  蕭瀾想帶著她,又怕路上顛簸,卻是延湄自己說:“你去,我等你回來。”

  蕭瀾抿唇看她,延湄抱住他的脖子,說:“瀾哥哥,我心疼你,一點兒都不生氣。”

  她真的不氣,只是在想,她應該早些、再早些就與蕭瀾成親,那樣就更好了。

  蕭瀾任她抱著,把頭靠在延湄肩膀。

  隔天,秦宛到得比聖駕早,兩人在樂游苑外相看一眼,都沒說話,進了苑中,秦宛面上還是微有恨意的,她想了許多種見面後與霍氏清算的情景,但是沒想到,霍氏看見她第一眼,便驚叫著往後躲。

  ——她將秦宛認成了自己的姐姐霍蓉蓉。

  秦宛瞧出她的不對,皺眉道:“太后這是?”

  “病了”,蕭瀾沉聲,“有段日子了,不見好。”

  昨日劉太醫便回稟霍氏的病不見起色,因她發夢的實在厲害,已是時好時壞,壞時認不得人,說不好聽些,便是要瘋了。

  秦宛千想萬想,沒料到是這個光景,她上前幾步,霍氏便嚇得直往蓮姑身後縮。

  “只怕……”蕭瀾神色微黯,“也沒有多少時日了。明雍宮裡關著的人更是如此。”

  秦宛怔怔地看著他。

  蕭瀾並沒有停留太久,靜靜站了一陣子,聖駕便起行回宮。

  剩秦宛自己站在樂游苑中,神色複雜地看著霍氏發瘋。

  晚間。

  延湄用過飯在榻上翹腳丫,見蕭瀾回來,起身抱了抱他,哄孩子似的拍他的背。

  蕭瀾被她拍樂了,調侃道:“不錯,有模有樣。”

  延湄歪頭端詳他,皺眉抽了口氣。

  “肚子疼?”蕭瀾立時緊張了,吩咐:“叫太醫。”

  “不是”,延湄把腿搭在他身上,拉著長音兒說:“腿抽筋。”

  “那我給你捋捋”,蕭瀾把手搓熱,昨晚跟著劉院正學了好幾種手法,可以一樣樣來。

  延湄腿上舒服了,又蹬著他使壞,蕭瀾握住她一隻腳,輕輕彈她的腳心,延湄咯咯笑,又說:“瀾哥哥,餓。”

  蕭瀾低頭在她肚子上親了親,問:“想吃什麼?”

  延湄轉眼珠,她才吃過東西,實際一點兒都不餓,就是想支使蕭瀾,想了半會兒,還真想起來一物,兩眼放光地看著他說:“想吃……大、雪、桃。”

  蕭瀾看她的眼神,一時想歪了,湊過來親她的唇角,小聲道:“我問問太醫能不能……”

  “能”,延湄剛開頭幾個月不想吃,如今沒有那樣嗜酸了,又恢復了對桃子的熱情。

  “六個月了”,蕭瀾聽她一說,邪火也往下身涌,又害怕傷了她,一手往她衣服里鑽,摩挲她的肚子,湊到耳邊說:“瀾哥哥輕輕的。”

  延湄肚皮被他蹭得癢,哈哈樂了一陣兒,把他手推出來,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蕭瀾的火蹭蹭冒高了。

  他動手解衣裳,延湄轉頭看看天色,黑是黑了,但離睡覺還有一個多時辰,她以為蕭瀾困了,用腳丫蹭著他撒嬌,“瀾哥哥,我餓。”

  蕭瀾已經褪了外衣,俯身吻她,一手去解延湄的衿帶,延湄被她親的手腳發軟,可能也明白過來他是要做什麼了,捧著他的臉,小聲道:“會羞羞。”

  這樣她開始覺得害羞了。

  蕭瀾咬她的耳朵,問:“不是你自己要大桃子,羞什麼。”

  他剛說完,延湄“呀”了一聲,這回是真的腿抽筋了,蕭瀾趕忙起來,見她左腳拇指勾著,忙幫她搓揉。

  延湄哼哼哼的,過半晌緩過勁兒來,坐起身,瞪大眼睛看他,說:“我是真的想吃大雪桃。”說著,又用手比劃,“這麼大!你忘啦?”

  蕭瀾黑著臉看她。

  延湄腿搭在他腰間胡蹭,動來動去,碰到了什麼,她一捂嘴,眼珠子溜溜轉,湊過去小小聲問:“瀾哥哥,怎麼辦?”

  延湄一比劃,蕭瀾也知道人家皇后娘娘說的大雪桃是真、桃、子,老臉一紅,擰她的下巴,“你說怎麼辦?”

  延湄有經驗了,拍拍他的肩膀說:“記帳。”

  “還利息?”蕭瀾斜著眼睛睨她。

  延湄鼓嘴,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承諾說:“還。”

  可憐皇帝陛下在軍營里過了幾個月看不見、摸不著的日子,回來之後還得繼續過看得見、摸得著,但就是不能吃的宮廷生活。

  過了五、六日,滇南進貢的,真正的大雪桃到了。

  今年滇南冷得晚,因而這桃子也晚些,不過正趕時候。

  蕭瀾讓人先拎了一籃子過來,說:“瞧瞧,是不是這個?”

  延湄如今想想當年那個被傅濟供起來的大桃子還直心疼,看這一籃子又大又紅,使勁兒點頭:“就是這個!瀾哥哥,你真好。”

  蕭瀾笑道:“皇后娘娘也太好哄了”,又逗她說:“若是旁人送你的呢,我還好不好?”

  延湄笑了笑,一時沒答。

  蕭瀾本是逗她,結果延湄不說,他倒有點兒吃味,跟那個莫須有的“旁人”較起真兒來,抬她的下巴,“快回皇上的話。”

  延湄牽住他的手,親了一下,說:“瀾哥哥,你來。”

  蕭瀾見她讓人拿披風是準備去外面,可天上飄了雪花,他拉住延湄商量:“剛下雪時最滑,要去哪兒?”

  延湄說:“御花園,桃子也帶著。”

  “改天再去吧。”

  延湄搖頭。

  蕭瀾妥協,給她捂得嚴嚴實實,坐著輦轎去了御花園,延湄還有指定的地方,下了輦轎,蕭瀾看一圈,延湄期待地看著他。

  腦中有畫面撲面而來。

  蕭瀾嘴角漾起來,他領著那籃子雪桃,往前走幾步,跟延湄站到對面。

  延湄心中升起股會心的歡喜,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

  ——這裡,正是二人初見的地方。

  蕭瀾定定看著她,驀然,有些眼眶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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