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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石神的福,關於富堅命案,靖子已逐漸擺脫警方的追查。她對這點滿懷感激。不過若因此終生都無法逃離他的掌控,那麼故布疑陣又有何意義?這樣和富堅在世時沒兩樣。只不過對方從富堅變成石神。而且這次,她絕對擺脫不了對方,也絕對無法背叛對方。

  計程車在公寓前停下,她們下車走上公寓樓梯,石神的屋子亮著燈。

  一進屋靖子就開始換衣服,緊接著就聽見隔壁的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

  “看吧。”美里說,“叔叔今晚也等了很久。”

  “我知道啦!”靖子的語氣,忍不住變得有點賭氣。

  幾分鐘後,手機響了。

  “餵?”靖子接起。

  “我是石神。”預料中的聲音傳來,“現在,方便嗎?”

  “對,沒問題。”

  “今天也沒什麼特殊狀況嗎?”

  “對,完全沒有。”

  “是嗎?那就好。”她知道石神吐出一口大氣,“老實說,有幾件事非告訴你不可。第一,我在你家門上的信箱,放了三封裝了信的信封,請你待會兒去看一下。”

  “您是說……有信嗎?”靖子看著門。

  “那些信今後會派上用場,千萬要小心保管。知道嗎?”

  “啊,是。”

  “至於信的用途,我寫在便條紙上一起放在裡面了。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那張便條紙一定要銷毀。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要我現在就去看看嗎?”

  “待會兒再看沒關係,另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說到這裡石神沉默了一下。靖子感到,他似乎在猶豫什麼。

  “什麼事?”她問。

  “關於這種聯絡方式,”他開始說,“這通電話是最後一次了,我不會再跟你聯絡。當然,你也不能跟我聯絡。今後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你和令媛都要繼續扮演旁觀者,這是拯救你們的唯一方法。”

  他才說到一半,靖子就已開始感到心跳加速。

  “請問,您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遲早會懂,現在還是別說比較好。總之,以上我所說的話,請千萬別忘記。知道了嗎?”

  “請等一下,您能不能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大概是察覺靖子的樣子不同往常,美里也湊過來了。

  “我認為沒必要解釋,那麼就這樣。”

  “啊,可是——”她說到這裡時,電話已經掛斷了。

  糙薙的手機響起時,他和岸谷正在路上開車。坐在副駕駛座的糙薙,也沒把完全放平的活動椅背豎直就接起電話。

  “餵?我是糙薙。”

  “是我,間宮”組長沙啞的聲音傳來,“你立刻到江戶川分局來。”

  “發現了什麼嗎?”

  “不是,是客人,有個男人說要見你。”

  “客人?”是湯川嗎——霎時他想。

  “是石神,就是住在花岡靖子隔壁的那個高中老師。”

  “石神,他說要見我?有事不能在電話中說嗎?”

  “不能用電話說。”間宮用強烈的語氣說道,“他是為了大事才來。”

  “組長已經聽他說過了嗎?”

  “詳細情形他說只能告訴你,所以你快回來。”

  “我會回去,”糙薙捂住話筒,拍拍岸谷的肩,“組長叫我們去江戶川分局。”

  “他說是他殺的。”間宮聲音傳來。

  “啊?什麼意思?”

  “他說富堅是他殺的,換句話說石神是來自首的。”

  “不會吧!”糙薙猛然直起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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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石神毫無表情地盯著糙薙。不,說不定只是視線對著他,其實根本沒在看他。也許他正用心靈之眼凝望著某個遠方,而糙薙只是碰巧坐在他面前。石神那完全抹殺感情的臉孔,讓人不得不這麼想。

  “我第一次看到那個人是在三月十日。”他以平板的聲音開始敘述,“我從學校一回到公寓,就看到他在屋子旁邊打轉。好像在找花岡小姐家,還伸手在她家門上的信箱掏來掏去。”

  “抱歉,您值的那個人是……”

  “就是那個富堅,當然那時我並不知道他的姓名。”石神微微放鬆嘴角。

  偵訊室內有糙薙和岸谷,岸谷在隔壁桌做記錄。石神拒絕讓其它刑警陪同在場。他的理由是:如果有太多人爭相發問,他會無法整理說話的思路。

  “我覺得很奇怪,於是出聲喊他。結果那男的很慌張,說他要找花岡靖子,還說他是她分居的丈夫。我立刻知道他在說謊。不過為了讓他放鬆戒心,我還是假裝相信他。”

  “請等一下,您為什麼認為他說謊?”糙薙質疑。

  石神小小地吸了一口氣。

  “因為我對花岡靖子了如指掌。包括她已離婚,正在四處躲那個前夫,這些事情我統統都知道。”

  “您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雖然您住在她隔壁,但我聽說,你們幾乎從來沒說過話,你只不過是常光顧她工作的便當店罷了。”

  “那是表面上的立場。”

  “表面上?您的意思是?”

  石神打直腰杆,微微挺起胸膛。

  “我是花岡靖子的貼身保鏢。替她擋開那些心術不正企圖接近她的男人,就是我的職責,不過我不太想讓社會上的人知道這件事。畢竟我還是個高中老師。”

  “所以我第一次去拜訪時,您才會告訴我,你們幾乎毫無來往?”

  糙薙這麼一問,石神微微吐出一口氣。

  “你來找我,是為了打聽富堅命案吧?那我怎麼可能告訴你真話。否則不就會立刻遭到懷疑了。”

  “原來如此。”糙薙點點頭,“您剛才說,因為是貼身保鏢,所以對花岡靖子了如指掌。”

  “是的。”

  “換句話說您之前就和她有密切接觸?”

  “是的,我要再次強調,這是瞞著世人的秘密來往。她雖然有女兒,但我們連那孩子都瞞著,一直小心、巧妙地保持聯絡。”

  “能否說得具體一點。”

  “我們有很多方法,這個應該先說比較好嗎?”石神露出窺探的眼神。

  糙薙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石神宣稱和花岡靖子有秘密接觸的說法太唐突,背景也曖昧不清。不過對糙薙來說,他現在只想儘快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關於這個我晚點再請教,請再詳細地敘述您和富堅先生的對話。剛才您說到,決定暫時假裝相信他是花岡靖子的丈夫……”

  “他問我知不知道花岡靖子出門到哪去了。於是我就說:她現在不住在這裡,好像是因為工作關係不得不搬家,所以不久之前搬走了。他聽了果然很驚訝。然後就問我知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我說知道。”

  “您告訴他在哪裡?”

  聽到糙薙這麼問,石神冷然一笑。

  “條崎,我告訴他搬去舊江戶川的公寓了。”

  條崎就是在這裡出現的啊,糙薙想。

  “可是光這樣說他還是找不到吧?”

  “富堅當然急著想知道詳細住址。我讓他在外面等著,自己進屋,一邊看地圖一邊把住址抄在便條紙上。那個住址,位於污水處理廠那邊。我把便條紙一給他,那個白痴就高興得要命,還說我幫了大忙。”

  “您為何要捏造那種地方的住址?”

  “那當然是為了把他騙到杳無人跡的地方,我從以前就對污水處理廠附近的地理環境很熟悉。”

  “請問一下。這麼說來,您從見到富堅先生的那一刻起,就已決定要殺害他了嗎?”糙薙邊問邊凝視石神,這段內容太驚人了。

  “那當然。”石神穩如泰山地回答,“我剛才也說過了,我必須保護花岡靖子。一旦有折磨她的男人出現,就得儘快加以剷除,這是我的職責。”

  “您確信富堅先生在折磨花岡靖子嗎?”

  “不是確信,是知道。花岡靖子一直受那個男人折磨。為了逃離他,才搬來隔壁。”

  “這是花岡小姐親口告訴您的嗎?”

  “我說過了,我是透過特殊的聯絡方式得知的。”

  石神的語氣毫無滯礙。當然,既然會來自首,想必腦中已充分整理過了。但他的敘述有太多不自然的地方,最起碼和糙薙到目前為止對石神的印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您把便條紙給他,然後怎樣了?”他決定還是先聽完下文再說。

  “他問我知不知道花岡靖子上班的地點。我說地點我不清楚,只聽說是個餐飲店。此外,我還告訴他,她通常十一點下班,女兒也會去店裡等她下班再一起回家。當然,這完全都是我瞎掰的。”

  “這樣瞎掰的理由是?”

  “為了限制他的行動,就算那個地點再怎麼僻靜,還是不能讓他太早抵達。我想他只要聽說花岡靖子十一點才下班,而且在那之前女兒也不會回家,應該就不會提早去公寓找她們了。”

  “抱歉。”糙薙伸出手,打斷他的話,“這些念頭,全都是您在那一瞬間想出來的嗎?”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只是覺得很佩服,您竟然能當下就想出那個縝密的計謀。”

  “這不算什麼吧。”石神恢復嚴肅的表情。“他一心只想趕快見到花岡靖子。所以對我來說,只要利用他這種心態就行了,一點也不難。”

  “當然,對您來說或許是吧。”糙薙舔舔唇。“後來呢?”

  “最後我把我的手機號碼告訴他,叫他如果找不到公寓再跟我聯絡。通常如果有人好心到這種地步,一般人至少會懷疑一下,可是那傢伙卻絲毫沒起疑心,可見他一定笨到家了。”

  “那是因為誰也料想不到,一個初次見面的人竟會二話不說就對自己萌生殺意。”

  “正因為初次見面,才更該覺得奇怪。可是那男的,把寫有假住址的便紙條小心翼翼地往口袋一塞,就踏著輕快的步伐走了。我確定他走遠後,就進屋開始準備。”說到這裡,石神慢條斯理地伸手拿茶杯。茶應該已經涼了,不過他還是喝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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