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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地產倒爺名叫大野。個子不髙,身材稍顯肥胖,似乎體格不錯。那晚,他可是在那兒,耍足了威風。

  據調酒師說:這個客人是第一次來,他入店一坐下,就傲慢地問,這家店最好的酒是什麼。

  調酒師說這個不好說。高級酒、珍貴酒,決不是用價錢來衡童。有的酒即使便宜,因很少進入日本,而顯得珍貴且味道不錯。可是,大野一看言談舉止,就像一個大老粗,覺得他指的應該是價格高的酒,便把裝干邑白蘭地·御鹿的陶製的金色酒瓶拿給他看。

  他問多少錢,告訴他二十五萬,他說好的,就來一瓶那個。把酒打開遞給他後,他大口大口地喝,簡直像喝大碗酒或啤酒似的。對於以真正憧酒的酒徒自居的人來說,他的那副喝相,看著真是令人心情極不舒暢。

  調酒師說:“喝白蘭地這種髙級酒,要雙手夾著玻璃杯把它捂熱,一邊享受酒中散發出的香氣,一邊慢慢品嘗。”

  此外,大野還盯上了櫃檯里的女酒保,用手招呼說:“你是個大美人,給你點小費,作為褒獎吧。”說著,就從口袋裡,掏出一萬日元面值的紙幣,放在她手裡。那不是一張兩張,而是一沓。至少二十張。

  女酒保婉言謝絕後,他就說:“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三天就嫌了五千萬。”然後,開始和調酒師聊,現在議論紛紛的話題——汐留貨物站舊址。女酒保沒有接過小費,大野就隨隨便便地把那薄薄的一沓鈔票放在櫃檯上。

  他的言行,的確令人無法容忍。大野進店時,已經醉得不輕,隨著一瓶二十五萬的白蘭地,咕嘟咕嘟地入肚後,他的態度越發張狂,舉止也粗暴野蠻起來。又是把裝下酒菜的碟子翻過來,又是無聊地把凳子弄得嘎吱嘎吱作響,像要嚇唬周圍的人,完全一副天下已經盡在我掌控的神情。至少他本人是那麼認為的。

  磯村精次郎看不下去,在一旁說了兩、三句,兩人就吵了起來。大概吵了十分鐘左右,大野突然不說話了。調酒師心想:糟糕,地產倒爺真生氣了,憋了一肚子火呢。

  磯村很久沒喝酒,這時已經相當醉了,一個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不愧曾經是國土廳的官員,真是有知識,有主見。地產倒爺被駁得無言以對,拘謹地沉默不語。

  由於剛才太過喧鬧,突然一下如此安靜,讓人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殺氣。周圍人都提心弔膽,不知道大野什麼時候會大吵大嚷。實際上,即使大野什麼時候大打出手,也沒有什麼不可思議。

  特別焦慮不安的,是坐在另一側的德一。剛才大野說了:自己與關東派的暴力團伙,關係密切,因此,他對父親說快沒有電車了,想帶父親回去。可是,固執的父親,說什麼才九點多,把兒子的手一甩,繼續喝他的酒。還說什麼難得來銀座,今晚坐計程車回去。

  兒子叫他別說愚蠢的話了。因為這裡離P市很遠,坐計程車的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可是,父親說花不了五萬日元。精次郎仿佛平時就是這樣,什麼事一旦說出了口,就不會聽別人的勸。

  所以,最後倒是兒子德一,比地產倒爺先生了氣。他“忽”地一下起身去廁所,回來後又再次勸說父親回去。可父親仍然固執地沒有聽他的。於是,德一從衣帽鉤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先行一步回去了。

  父親接著又衝著地產倒爺,喋喋不休地說了三十分鐘,說到對方心服口服時,才一個人起身回家。地產倒爺一直到最後,都是沉默不語,令人毛骨悚然。精次郎付完酒錢,走出店後,他也立即付帳,追了出去。

  “我很想跟蹤一下。”調酒師說。他說地產倒爺看起來想追上他,狠狠地揍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他的擔心果然應驗了。第二天早晨,磯村精次郎就在E酒吧後面,距離五十米都不到的、僅有一米寬的深胡同里,被人勒死了。

  02

  磯村精次郎的死亡時間,大概在晚上十點左右。這與他離開E酒吧的時間大體一致。他在離開店後不久,就被人勒死了。

  即使這些都合乎邏輯,關於屍體,還是有幾個令人懷疑的要素。即使沒帶傘,是因為雨是在凌晨三點下的,沒什麼問題;可他為什麼會走進這種小巷呢?銀座到處都有那樣的深胡同,即使白天,也是黑乎乎的,僅有一米左右寬。只有對當地熟悉的人,或者要去拉麵店的人,才會走進這條小路。

  不對,說路也不太恰當,只是樓與樓之間,偶然形成的縫隙。站在巷口,會使人感覺不安,從這裡,果真能穿到對面去嗎?……因為小巷裡有個拉麵店,所以,巷口掛了一個拉麵店的小招牌。更加讓人感覺這是條死胡同。

  而且,這天夜裡,拉麵店休息。時隔二十年,來銀座的老人,為什麼會踏入這條似乎走不通的深胡同呢?……

  難道,是被那位地產倒爺,拼命拽進來的嗎?……那樣的話,他應該會反抗,且大聲喊叫呀。可是,無論怎麼調査,五月二十四日深夜,都沒有人聽見喊叫聲,或者目睹爭吵之類的事情。

  還有一點,就是這條深胡同的方向。這條近道可以取利地通往名為“走廊街”的商店街。當地人經常從這兒走。可是,如果想乘坐電車,這條道可不是什麼近道。無論是新橋站,還是有樂町站,方向都不對。走這條道的話,簡直就是繞遠。

  那麼,他是想乘坐計程車嗎?……可那也是繞遠。在E酒吧所在大樓對面的電通大街沿線,有好幾個計程車乘坐點。這條深胡同,與電通大街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那位老人的行為,真是令人費解。二十年沒來過銀座,再加上時隔多年沒喝酒,難道是迷路了?即便如此,可怎麼會自己走入那種黑暗的小巷呢?是要小便嗎?可解剖結果表明,他的膀胱是空的。

  聽兒子德一說,父親沒有老年痴呆,由於性格一絲不苟,行為也嚴謹有序,就算喝酒喝得稍稍有些醉,也從不會在大街上,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所以,他才會放心地先回家去了。就算錯過了最後一班電車,他身上的錢,也足夠他打計程車回家。

  不管怎麼樣,地產倒爺大野,從各種情況來看,這個男人當然是嫌犯。吉敷竹史想,先把這個傢伙找出來問一問。

  警方把大野的相貌和體型,或者言談舉止描述一番,並稱此人五月二十四日晚上七點至十點左右,在銀座的E酒吧,喝了店裡最好的酒。如此一番通緝部署後,在東京都下的房地產相關公司中,隨即展開了搜査。

  但此時不知道大野的名字,事實上,這個搜査的希望,略顯渺茫。可是,要找出名叫大野的地產倒爺,競然比吉敷竹史預想的要困難得多。

  這是因為,東京的房地產業,發展的如火如荼,地產倒爺的數量,正在迅猛增長。大型的房地產業者,開設中小型房地產公司,這暫且不說,整個日本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企業,都紛紛成立房地產部,瘋狂地湧向土地投機。

  這些大型企業的皮包公司、作為替身公司,如雨後春筍般,不斷湧現的小公司群,數量也極為龐大。其中包括不想錯過賺錢機會,而從金融業轉職到房地產業的人,以及認為可以輕而易舉地賺錢、急忙加人這一副業的暴力團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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