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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你,”我告訴他:“我已盡我的責任,我已經告訴你她在哪裡了。”

  “豈有此理!”他說:“我給你簽好那張字條後,本來在二十分鐘內你就可以把她帶到我旅社來的。你……”

  “你要吵架嗎?”我問他:“還是你要看看韋太太?”

  “我要見她。”

  “那就到這裡來。”我告訴他,把電話掛了。

  我走回車上,善樓和芬達正在講話。

  “現在幹什麼?”我問。

  “我們吃飯。”他說。

  有家餐廳還有營業,我們用了他們還不錯的牛排和炸薯條,善樓喝了三杯咖啡,很少講話,冷芬達心裡很怕,不過猛向善樓上勁,看起來像在勾引一台冰箱。

  我們開回那塊地產。善樓把車停住,關掉車頭燈,熄火,吉利用快沒電的手電筒照向我們走過來。

  “一切都辦好了?”他問。

  “辦好了。”善樓說:“你用車吧,可以去猶卡,吃點東西,最好多喝三杯咖啡,那些人到的時候,你可以帶他們來。”

  吉利說:“好的,這渾帳手電筒快沒電了。”

  “沒關係,在猶卡我又買了支手電筒,另外還買了電池。”

  吉利拿了車鑰匙,開車離開。

  我找到一棵枯死的喬舒亞棕櫚樹幹,又收集了些乾的山艾樹,起了個營火。

  我們三個人坐在營火旁,是一個不大協調的組合,營火融融,照出明滅不定的影子,照著善樓石膏一樣的臉上,他深思著,一動不動,一聲不出,也照在稍稍躲後,滿面焦慮的冷芬達臉上,她無往不利的性感利器,今天可真踢到鐵板了。

  她一再改變恣態,三個人各個占營火為中心的一點,像是一個三角形,芬達利用她那一邊側向躺下,臉向著火,手肘支著沙漠地,頭靠著手掌,展示她的曲線,爭取同情。

  善樓就是不看她。她又扭,又轉動,不時還看到一些絲襪以上的腿肉,每次她確定有人看到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大腿後,她絕不忘記故意正經地把裙子向下拉一拉。

  要不是今天場合特殊,否則真比營火熱得多。

  她三番兩次哀憐地向我看看,我同情地向她笑笑,鼓勵她一下,但是沒有進一步表示,只有我一個人,大部分時間不在營火圈子裡,我忙著在撿草根作燃料。

  星星在夜空穩定地閃亮,營火因為燃料不足,現在只能維持數尺之內是溫暖的,氣溫驟降的沙漠使我們感受得到寒氣正自四面迫進。

  過了一陣之後,我們冷得坐不住了,必須站起來活動活動,開始的時候我們背向營火,然後面向營火,我不斷跑出找更多可燒的東西。

  沙漠之外來了車頭燈亮火,四輛車一條線接近,車子開上小丘,落下土坑,使車燈忽現忽滅,不過都在接近。

  最前行的車開進了地產,是吉利駕宓警官的車在帶隊。

  來的都是這一行的老手,一盞聚光燈首先架起,是自帶發電機的,井口上馬上架起了三腳架,一組滑車固定到架上,再放上去的是樣子像船,前面有寬捆索的擔架。

  我還是不停地在撿營火用燃料。

  一輛新聞報導車快速跳動著開進來,一個照相師抱了架相機,自車上跳下,見了人和東西就一閃一閃地照,我在巴林見到的新聞同業走過來,和我握手。

  有人已吊下井去,我們能聽到聲音和大聲的命令,不久滑車開始作用,大家在從井中拖東西上來。

  一會兒,像船的擔架上來了,驗屍官蹲下,彎身檢查,有人拿來一條白被單。

  我看看手錶,正好是午夜,整個現場作業井然有序,外人根本不知到底有多少事必須常規去做,但是這些老手不會漏掉一件,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消耗。

  我又看到一下閃光,遠遠的,是個車頭燈,落下土坑的時候完全看不見亮光,爬升起來時可以看到前進速度很快,是向這個方向來的另一輛車。

  善樓說:“好了,小不點兒,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了。”

  “再等一下下,”我告訴他:“暫時別走,我要一個證人。”

  “證明什麼?”他問我。

  “證明馬上要發生的事。”我告訴他。

  遠處的車快速地接近,當駕駛的人看到目標附近那麼多亮光、人影、騷動,他更猛力加油,拐進地產,引起一陣沙土自地上揚起,車子一下停住,車燈一熄,我看到高勞頓巨大的身軀自車中僵硬地爬出來。

  我向前去迎接他。

  “怎麼回事,賴?”他忿忿不平地問。

  我說:“沒什麼,我找到了韋太太,如此而已。”

  他向我身邊過去,見到一堆人在整理繩索,拆除三腳架,然後他眼睛一亮,看到了冷芬達。

  他邁開大步,走到她面前。

  “呀,小姐,你好嗎?”他說:“我一看你就認識,我在報上見過你的照片。”

  芬達終於找到了注意她存在的人了,焦慮的心情稍有寄託,微笑地說:“真的呀,太好了。”兩隻眼睛無邪地搧了兩下。

  “高先生,你認錯人了。”我說。

  “你什麼意思?”他自肩部回頭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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