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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娶你過門。」周蒙說:「我可以娶你過門,你的孩子我也可以當做自己的親骨肉一般,只不過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能給你,我有喜歡的人,他是個優伶,是個美麗的男子。」

  他見鄧節一臉踟躇,笑道:「你不用著急答覆我,我可以給你時間,你只要想通了,隨時都可以來周府找我。」說完留下了一袋錢離開了。

  夜裡下起了雨,她的小腹不知為何突然疼了起來,如刀絞一般。

  太冷了,她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這冷讓她格外的想念桓文,她不知道他在哪裡,她仍不願意相信他會就這樣一聲不響的丟下她自己,她想他一定會來找她的,帶她離開這裡,離開江東,去更加廣闊的天地。

  她就這樣想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阿姐」

  「阿姐」

  有人推她,她艱難睜開眼睛,看見了渾身濕透了的鄧盛,他一臉焦急,按著她的肩膀,道:「阿姐,你沒事吧,阿姐,我是逃出來的。」他逃了出來,淋著雨,一間一間草屋子找,終於找到了他的阿姐。

  此刻鄧節痛極了,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鄧盛低頭只見她白色的裙子已經被血給洇濕了。

  少年的臉色立馬變了,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從床榻上拉起來,背在身上,道:「不能等了,阿姐,一定要去看大夫。」

  鄧盛說著,背著她冒雨去看大夫,冰冷的大雨淋在他的身上,他背著阿姐一步一步吃力的走著,不能停,不能慢,少年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的阿姐出事。

  鄧節迷迷糊糊間,看見他在死死地咬著牙,額角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碎發濕了,黏在臉上,嘴唇發白。

  「別管了」她說:「我丟了鄧家人的臉,娘都不認我了,你又來做什麼,回去吧。」

  「不」他咬著牙,執拗的背著她去找大夫,一刻也不能再當誤了。

  偶爾幾個過去的路人遠遠的打量著他們,她能聽到他們的議論聲。

  「是鄧家的人。」

  「你瞧她還在流血了。」

  「聽說她不檢點,未婚先孕。」

  「鄧家中落,連生的女兒都這樣輕浮,你瞧她那模樣八成是要小產了。」

  「未婚先孕,男的是誰?」

  「誰知道呢?八成是個見不得人的下賤男人,多半是把她給拋棄了,不然此刻能丟著她不管。」

  「還不是成了破爛貨,以後誰敢要她。」

  ……

  鄧節聽著,各種各樣的話入了耳,刺到了心上,痛的令人發抖。

  雨水將她身上打濕了。

  終於鄧盛將她背到了醫館,拍開了門,大夫見狀立刻攙扶著她進屋躺下。

  屋裡是重重的湯藥味。

  「燒熱水!」

  「快去燒熱水!」

  「把針拿來!」

  「快!」

  各種各樣的聲音,嘈雜的,混亂的,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眼前的一切模糊了又清晰,意識遠了又被拉進。

  孩子沒能保住。

  她早就猜到了會這樣。

  女眷給她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擦乾淨了臉,大夫關上了門,屋裡只剩下她和鄧盛。

  鄧盛坐在她的床邊,一直沒說話,雨水順著他的衣角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阿姐,那個臭小子是誰!」

  「阿姐,你說啊!那個臭小子是誰!我這就去找他!我要扒了他的皮!」

  少年按著她的肩膀,道:「說啊!阿姐,你肚子的孩子究竟是誰的!你說,我讓他八抬大轎的來娶你,他若是不肯,我就替阿姐扒了他的皮,斷了他的腿。」

  少年咬牙道:「誰也不能欺負我鄧家的人!不能欺負阿姐!」

  而她始終沒有回答,沒有開口,濃密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

  鄧盛咬著牙,迫使眼淚不掉下來,路上的那些議論他都聽到了,是的,他們鄧家家道中落了,孤兒寡母,任人欺凌,什麼樣的狗東西都可以議論嘲諷他的阿姐。

  他咬著牙,火光照在他的瞳仁里,他說:「阿姐,我一定要重振鄧氏,光耀門楣,我要做這江東的主人,我要讓他們所有人都不敢欺辱咱們。」

  她聽著,什麼都說不出來,案几上的油燈越來越暗,她感受不到疼痛,悲傷似乎也離她很遠了,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軀殼。

  她想不到未來,她徹底的迷失了方向。

  鄧盛緊緊握著她的手,少年的手是熱的,就像是他胸中的血一樣。

  第一百零四章 番外五

  「你來了。」周蒙坐在案幾前煮茶, 是上等的龍井, 沖泡開是濃郁的茶香。

  鄧節站在他的面前, 臉色蒼白憔悴, 只道:「我答應你。」

  周蒙露出了笑容,示意她坐下,道:「我母親那邊雖有微詞,不過你放心, 我會說通的, 對外也會說你那個沒能保住的孩子是我的, 一切自會有我安排。」

  他會幫她的, 他知道桓文的身份, 縱使桓文離開前不曾將她託付給他照顧,他也會這麼做,既安撫了那邊急於讓他娶親的母親, 也賣給桓文一個人情,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況且來日方長,誰又知道眼前的女子何時會派上用場。

  畢竟桓文可是天子。

  另一邊,對於她來說, 周氏是江東的大族, 與他們聯姻對於鄧家而言並無害處, 甚至益處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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