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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醺的聲音有點飄,嗓音很兇,蘇驚生卻一點不怕。

  他哎呀地喊著,扔了筷子一把抓住左忱的手腕,反撲過去,用沾了油的嘴蹭左忱通紅的臉。左忱纖長的五指扒拉他的臉,他就沒臉沒皮地伸出舌頭,去舔她的指縫。

  客廳里的纏鬥你來我往,毫無意義的擬聲詞表徵了單純的快樂。

  左忱在這些方面立場很不堅定,相處的時間越長,她越被蘇驚生所影響,在廳中迴蕩的咕噥和大笑里只有年輕,沒有歲月。

  打鬥持續了連二十秒都沒有,蘇驚生很快把左忱制服。

  他把左忱壓在地毯上,叼著她一根手指眨眨眼,艷麗的舌尖順著指關節旋轉一圈。

  左忱翻了個白眼,沒忍住笑了笑,喘著氣說:“起來。”

  蘇驚生嬉皮笑臉地說:“就不。”

  “你起不起來。”

  “不起。”

  左忱弓起身使了半天勁兒,腹肌都哆嗦了也沒能翻開蘇驚生。

  她往上挺了一會,一下攤回地毯上喘氣兒。蘇驚生小人得志的笑臉就在她頭頂,她盯了一會側過頭去,旁邊一臂距離的垃圾桶里正好躺著剛才喝空的酒瓶。

  她看見了,蘇驚生當然也看見了。

  他癟起嘴把頭貼在左忱胸前,蹭著她下巴撒嬌說:“麻~,你不會要用那個吧?你太殘忍了~”

  左忱有點咬牙切齒地說:“別叫我媽……”

  蘇驚生嘻嘻地笑著說:“為什麼啊?多刺激呀。”

  左忱:“……”

  蘇驚生讓她的表情逗笑了,收回手腳三兩下坐起來,盤著腿撐住下巴,左忱看酒瓶,他就看左忱。

  客廳里一下靜下來。

  過了一會,左忱轉回頭,正撞上他的目光。

  她挑一挑眉,視線順著下巴的角度射過去,聲音沒什麼溫度地說:“你看什麼。”

  蘇驚生知道她真的醉了。

  他軟綿綿地說:“看你啊。”

  他趴下來,手背撐住臉頰,雙目盛滿一切自知與不自知的春天。

  左忱輕笑一聲:“我有什麼好看的。”

  蘇驚生皺鼻子說:“就是好看。”

  “我……”

  “就是好看!”

  左忱:“……”

  左忱不再搭理他,蘇驚生就也沒再說。

  客廳里又靜了一會,蘇驚生忽然開口叫:“左忱。”

  左忱扭過頭。

  蘇驚生說:“今天老師問志願了。”

  左忱僵了一下,手後撐著,坐起了上半身。

  “是麼。”

  蘇驚生點點頭。

  左忱問:“你填得什麼。”

  蘇驚生說:“我還沒填。”

  左忱垂下眼想了幾秒,說:“我建議你出——”

  “我不需要。”

  左忱把眼抬起來。

  蘇驚生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堅定。他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北京有全中國最好的高等學府,我不想,也不需要出去上。”

  左忱聲音沒什麼起伏地說:“出去上學對你自立有幫助。”

  蘇驚生做了個苦笑似的表情,張開雙臂對著左忱。

  “我現在還不夠自立嗎?”

  左忱吸口氣,撐著地慢慢站起來說:“你得體會一下沒有我是什麼感覺。”

  蘇驚生收回手抱住膝蓋,仰頭看著左忱說:“那個我早就體會過。”

  左忱低頭看他,看到他抿起的唇線,看到他細微的動盪不安。

  蘇驚生輕輕地說:“你忘了嗎?我早就體會過。”

  “……”

  一些記憶伴隨疼痛復甦,左忱正要張口回話,門鈴忽然響起來。

  她閉上嘴轉身走到玄關,打開視訊口,左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胡執。

  拉開門,她平靜地說:“進來吧。”

  第41章

  “進來吧。”

  左忱站在門後,胡執從門縫裡閃進來, 她關上門轉身, 看見胡執站在那四處打量, 打量客廳中的殘局, 也打量殘局中站著的人。

  “坐。”左忱說。

  胡執勉強笑了一下,說:“坐就不坐了吧……”

  左忱沒有勉強他, 只說:“隨你。”

  她走回桌前坐下,手肘拿起撐在桌面, 十指交叉, 盯住胡執。

  她的意思很明白。

  她在等他的結論, 在等幾件事的理由。

  胡執和她對視片刻,從褲腰帶上拆下個小攝像機, 開藍牙連上手機, 把視頻影像導出播放了出來。

  手機擱在桌面上, 亮度調到最大,可還是看不太清。茶室包廂中本來就昏暗, 加上胡執拍攝角度掛得不好,視頻畫質很差, 聲音倒是正常的音質。

  視頻並不長,分成三段拍攝,第一段是最激烈的, 滿屏都是模糊晃動的色斑,快速飛轉的鏡頭裡色塊與色塊夾雜,憤怒的咒罵穿屏而出, 二三段則因為拍攝視角幾乎看不到什麼。

  蘇驚生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但他知道這種時候不適合發問。

  左忱和蘇驚生看視頻時,胡執沒有過去,他站在窗邊,手撐住肘,啃咬自己的拇指指甲。

  視頻很快播放完,屏幕暗下去,左忱靜了靜,抬頭說:“就這些?”

  胡執面朝著窗外的黑夜,沒轉身點了點頭。

  左忱說:“你確定麼。”

  胡執還是沒動。

  過了一會,胡執慢慢說:“確定。禮姐是自己死的,不是老刀找人動的手。”

  蘇驚生按在左忱肩上的手瞬間收緊。

  左忱靜默地拿下他的手,平靜地說:“你怎麼知道,我沒聽見你直接質問他。”

  胡執好像輕笑了一下。

  他說:“我能看出來。”

  頓了頓,他接著說:“我一進去坐下那時候心裡窩著火還沒感覺,聊了有十幾句,立馬就覺出來了。”胡執慢慢轉過身,大拇指的指甲被他啃得光禿嶙峋。

  他說:“我能看出來,他和我一樣,他也要塌了。十幾年來我倆沒見過幾面,可誰都一刻不停拼著勁兒地爭,爭禮姐今天明天睡在誰那,她給我買雙筷子刀胖子都能氣得睡不著覺。”說到這,他明顯地笑起來,笑容里卻什麼都沒有。

  “我心裡覺得,這麼搶來搶去,跟他媽電視劇後宮裡那些傻子女人一樣,可又老不停的覺得贏了,她給買東西就高興,她耍我我也高興,只要她來我就高興,就贏了。我老覺著自己贏了贏了,結果到頭來,根本不是贏了……”

  胡執慢慢說著,聲音低下去,往客廳走回來的腳步都有些哆嗦。

  左忱坐在椅子上沒有動,蘇驚生脫手上去迎了他一下,把他接到沙發上坐下。

  胡執兩手撐頭,手肘頂在膝蓋上,前弓的身軀負著巨石。

  頹然地坐了一會,他忽然抬起頭來,對左忱說:“你知道禮姐怎麼死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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