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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歲願應著他的問話,微微側首。

  他心裡明白,與其說程藏之是不自重,倒不如說是太熱情。正如程藏之所言,他一生的熱情都耗在顏歲願這裡。十年也好,三十年也好,程藏之都余湊不出熱情以待旁者。

  因為是顏歲願,他不介意『居下』的流言;因為是顏歲願,他樂得鬧一身不正經;因為是顏歲願,他不願辜負他,哪怕江山贈人。色令智昏,糊塗昏聵,私德有虧……他都願承擔。

  千古太長,青史太重,他要不了那麼多。一個心上人,足矣。

  顏歲願噤聲久許,他的心意,他的安撫,他的固執,皆不過是在告訴自己——我不負你,也不委屈你。

  「程郎,兄長,」如玉琢的人,面頰浮出池中紅鯉錦色,「你喜歡聽哪個……?」

  程藏之應聲而笑,難掩唇邊燦爛,他附在他耳畔:「我更喜歡你。」

  「歲時尚豐,我等的起你喚一聲——」

  在他話滿前,顏歲願忽然起身而上,將這個欲要口出狂言的人按在圍欄。

  「不要想了,不可能。」言罷,趁著程藏之尚未繼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前,果斷的封他口。

  再這麼縱容他下去,顏歲願毫不懷疑此人能更加混帳。他連自己一畝三分田都難守住。這個人的本事,他今日可是好好領教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個番外就完結了。

  第81章 番外5-百年雪

  夏朝的皇帝每晨寅正至卯初(4到5點)起身,卯時至辰初(5到7點)聽日講(早課),進早膳。

  日講的內容十分廣博,每日由選定的大臣主講儒家經典和《資治通鑑》等國家治亂的典籍。由於程藏之武將的出身,自然也免不了日常展山河圖詰戎治兵。

  「為今不算太平之世,要多加留心十道動向。」程藏之指尖點落幾處,「昭義節度使、宣武節度使、魏博節度使、成德節度使、武寧節度使,這些人都夾在河西、盧龍和荊南、淮南之間,不敢輕舉妄動。」

  老將王勉在程藏之舊部之中格外顯眼,捋長髯的動作似拔毛,「陛下,這八年來您已經在這些地方遣將徵兵,今日再提及此事,莫不是想對淮南和荊南動手了?」

  一聽這話,立時有武將道:「先時思王提議承認各道非世襲節度使,並由朝中著人親自授予旄節,使得這些地方頓時亂做一團,人人都想效仿前朝,做一方土皇帝的節度使。如此削弱諸道,加強朝廷威望。思王之法就不能再對荊南和淮南故技重施嗎?」

  前朝藩鎮割據許久,到底是傷了底子。如今河西駐軍為捲土重來的突厥與沙陀絆住腳,盧龍駐軍又為契丹、霫奚牽制,要想再遣將徵兵荊南、淮南……只怕要顧此失彼。單憑山南道舊部和重新打散編制的劍南駐軍,是節制不了荊南和淮南。

  若不然,荊南和淮南明知今上心有別好,還敢提出跟今上結秦晉之好,甚至擺出一副你不要那我就強塞的架子。

  也就是他們這位都督做了皇帝,換了他們自個,深知兵家要害哪敢來一個斬一個,來一雙斬一雙。如今思及含元殿血洗,倒是覺著新君所行深意悠長。倘使一開始就跟文臣們磨磨唧唧好言相勸,此時再加上仰仗手裡有傢伙事的節度使們,誰做了皇帝那就相當於做了妓-院-賠笑的鴇母。

  今兒個給死了不知多少年祖宗要追封,明兒個給老母請誥命,後兒個給子孫討爵位……若是這些事都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了的,又或是一張紙一筆畫完的,也不是很難接受。偏偏不是,一個應允就是無數財帛和人力。個個都這樣,這哪受得了。

  程藏之的態度就十分簡單,與其花錢費力哄著,不如把銀錢犒賞三軍,給這些個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地方駐軍揍妥帖。

  哄人?他這輩子就哄過顏歲願。蹬鼻子上臉?顏歲願都沒給他甩過臉色,這些人倒是自信。

  程藏之神色平淡,只是道:「思王那邊就不要提此事了,他忙著東宮的事就行了。」

  王勉等人唇角動作一致,均抿緊了,陛下得罪不得,思王手段了得也得罪不得。個個也心知陛下這是不打算聽思王規勸,這回子是要親自跟人動手了。細細思來,他們倒也不心驚。淮南與荊南送了好幾年美人,這要是有一個成事的,思王的臉面要往哪擺?也就思王這性子能忍,換了他們——不是,換了他們家中的正室夫人,不但把這些紅塵女子料理了,捎帶還得把送禮的人撕碎。

  這也就是欺負思王是個男人,尤其是個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君子。做不出跟女子爭寵的行徑,只能吃啞巴虧。但是他們的陛下,顯然不是能吃虧的人。

  一年忌日,當年的少年如今已經能鎮靜的喊出阿爹。

  程立雪擦拭著生父于振的墓碑,石碑一角的名字是於立,卻也有程立雪。

  今上程藏之收他為義子,卻也未抹殺他曾經的存在。如今,程立雪更是入主東宮建立自己的小朝廷。思王顏歲願是他的恩師,教授他詩書,也傳授他武略。

  但是,今日程立雪要做回白眼狼了。八年成長,他到底是長大了,已然二十有餘。勉強有了自己的是非觀和判斷能力。

  程立雪今日隨恩師顏歲願襲一色紫袍,他自生父墓前走向遠處候他的恩師。兩個人站在山陵腳下,周圍散著裝備齊全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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