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臭小子,你把你那些叛逆不經的心思收斂著,否則趕明以後栽人手裡有你難受的!」

  少年人素來爽快疏狂,毫不猶豫道:「母親,哪有那麼多山盟海誓?喜歡誰就是誰,不讓人猜忌,不讓人猶疑,不讓人患得患失。」怕母親再敲他,忙不迭取過琥珀佩,「最重要的是,將這個給人家,徹徹底底做我程家的人。」

  「……」母親凝眉許久,當即抄起長案花瓶里的雞毛撣子,「你這個臭小子整天裡逛什麼不三不四的地兒,居然學來這一番腔調!」

  少年人的身影躥出舊邸,輾轉十數年再也回不去當年。

  程藏之啞然,當年的不屑一顧,當年的一腔論調,如今全用上了,也沒個開花結果。

  庭樹綠煙,像極三年之前青京成林的白樺樹。破冰的時節,嫩綠的新芽湊堆簇團。所有迎接河西歸來大將的官員都擁堵在城門口,唯有一襲新衣故人立在白樺煙深處。

  彼時,程藏之就難以抑制的想,他就不能靠近點嗎?站那麼遠怎麼看清自己,又怎麼能認出自己。後來轉念,夜探之時顏歲願都未認出他,如今靠近看自己這張臉,又怎麼能認出他?

  以後的三年裡,他無數次的試探與誘-導,對方都態度冷淡,全然漠視。

  試盡千般法子無果,便一賭真心。結果……自然是萬箭穿心,連攢三年血淚。

  也曾無數次將要呼之於口的我是誰,卻因三年潛動的心,畏懼提起山南往事將二人擱置在深仇血海兩岸。索性閉口不提,乾耗春秋。

  要怎麼提?是說自己是顏歲願放生的人,還是提醒顏歲願他是顏氏率兵誅滅滿族的程門遺孤?

  他一條命如何能將山南數萬之眾勾畫去,他的命沒麼金貴。莫說顏歲願不清楚,就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此番歸來,究竟是討債還是報恩。尤其是望著這四分五裂的山河,他便更無處提及舊冤。

  山河育他,他愈山河。之餘能得償私願,已然是莫大天恩。多求無益,倒不如付出的安心。他能給的,他都給,求個痛快。

  虛空間攪動夜色,程藏之招來一名暗處鷹衛,語氣沉冷:「這東西已經給顏歲願了,你們主子我親自給顏歲願的。給他了,就不會收回來。你們若是再聽從別人的調令行事,就不必跟著,換個稱心主子罷。」

  鷹衛當即跪地,「屬下不敢!」

  程藏之語氣有些憤憤,「日後不要再做這等有失我顏面氣度之事,我敢拿出此物,就輸得起。」

  言罷,將神仙魚的琥珀佩扔給鷹衛,讓其從哪兒盜來的就還回哪去。

  今夜,程藏之總算求個解脫明了。世上為人辜負的可憐人數不盡,怎就他程藏之不能為人辜負?更何況,十年之前他程門就為人辜負了。也不差他程藏之再為顏歲願辜負一次。

  世人慣無病呻-吟,他程藏之早看開。

  1.憑藉別人給予的恩澤和寵幸橫行霸道驕橫妄為。

  2.法國神仙魚出個鏡。

  3.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夢微之》白居易

  作者有話要說:

  顏: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有用到恃寵而驕…的這一天…

  程:什麼?!紅色眼淚了解一下嗎???

  顏:………算了,不說了。

  第80章 番外4-少年事

  登基數載的皇帝難得偷閒,水榭無案牘勞苦只余細細和風。簾卷玉鉤斜,珠玉叮噹聲漫入耳。程藏之懶散的身子骨靠在圍欄,眯著眼自縫隙間瞧見來人紫袍。

  甫一松下珠簾,顏歲願便已經被程藏之扯著衣袖同坐亭台。

  「陛下為帝幾年,便懈怠了嗎?」

  瞧瞧他家的愛卿,人還沒看個仔細便要他勤政。程藏之似怒又似嗔,「歲願,你有沒有發現我最近,消瘦了?」這是想求句關懷。

  顏歲願頓然,倒真是迎合著他的戲摺子仔細打量他。認真道:「比起未及冠的你……富態不少。」

  「……那不叫富態,那叫張開了。」少年人清削的身板,如何能跟飽經戰火烽煙的成年將軍相提並論。更何況,程藏之還曾在貝加爾湖畔經歷改頭換面、脫胎換骨的痛苦。

  程藏之憤憤瞪他久許,卻還是心裡高興。他少年模樣,顏歲願記得比他還要牢靠。

  心裡揣了蜜,程藏之嘴上手上卻不肯依。當即就與眼前的心上人十指相纏,借一夏熱火縱情水榭。

  切時,正有小宦官路過,見水榭漆朱欄邊疊著的身形,登時愣住。此地乃是皇宮,敢如此不成體統的只能有皇帝,以及那位思王。

  小宦官回身撞上同要路過的宮人,當即將人截住不准再過此地。然,為時已晚,已有宮人低聲碎言:「不是聞說陛下……是居人之下的嗎……?」

  「管住嘴,否則就是個死字。」

  幾個宮人應聲閉口不言,心中頓時驚覺宮中流言不可信。若非見了此景,誰能想到陛下曾親口向親衛承認的居下是假的。

  「程藏之,你這性子,真是頑根難除。」顏歲願鴉發散泄一圍欄,仰視水榭精巧的斗拱,嘆息聲里夾帶著輕喘。

  程藏之陪他倚靠闌干,忽然問:「你少年何時見得我?又是個什麼情形?」

  應聲側身望程藏之,顏歲願耳鬢一縷鴉發垂落在程藏之心口。白日同憶少年事,這是他們唯一敢共同提起的往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