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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空蕩蕩的,一米八的床,楠花木的雕牙硬床,兩個人睡還是很擠,我不喜歡睡軟床,喜歡在硬床上鋪上厚厚的褥子,睡覺的時候粘貼著小漁的身體,從後面抱住她,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也喜歡撥弄她的長髮,經常忍不住在她熟睡後咬她通紅的臉頰,被我驚醒後,她通常用手指掐我,狠狠的掐,薄薄的指甲陷進肉中,然後洋洋自得;“敢吵醒老娘,哼哼!”

  一個人的床太大!而且冷。

  我努力告訴自己該高興,終於從江小漁的魔爪中掙脫出來了,以後可以徹夜不眠的出入各種江小漁明令禁止的場所,不必費心為在家裡抽一支煙天馬行空的找理由。以後看電視就可以隨意的調台。江小漁再也不會張牙舞爪的鎮壓。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要高興。我準備重新鋪一下床,打掃床底的時候看到幾團廢報紙,報紙用水墨筆塗寫的一塌胡塗,是小漁纖瘦的字體,寫了幾行又匆匆的劃掉,記錄的最多的還是那一句詩“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還有一些劃掉的句子,“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不是的!”最後一句寫的是“如果是真的,我會救他,一定會。那怕用我的生命!”

  報紙的日期正是農曆七月十五。

  我不知道那一夜小漁看到或知道了什麼?一個能為你付出生命的女子,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了,任她背井離鄉,一個人孤單的去了大洋彼岸。

  我把‘殘妍’攢進掌中,緊緊的,斷碎處的刃口鋒利的切進掌中,那種痛是一跳一跳的,像此刻,只有心臟兀還跳動著,一手血淋淋的,形神俱滅!我決定去揚州。

  二十四橋在江蘇揚州,它究竟與‘殘妍’有什麼關係?和我,和小漁有什麼關連?

  為什麼地攤老闆和小漁臨去里都念“二十四橋明月夜”這句詩?我決定去搞清楚!然後把江小漁逮回家,那怕她用薄薄的指甲把我抓的像大臉貓。反正我的樣子已經夠普通了,臉上再添些條條痕痕也能輕易的溶解到滿大街的人流中,只要她不嫌棄我。

  三

  二十四橋,清《一統志》載:“揚州二十四橋,在府城,隋置,並以城門坊市為名。”又據沈括《夢溪筆談·補遺》:“或謂二十四橋即吳家磚橋,又名紅芍橋,橋兩處皆有野芍藥。得名。相傳古有二十四美人吹簫於此,故名二十四橋,。”

  還有一說:“月圓霧夜,常有行人看到紅芍橋上,有白裳女子倚柳鳴簫。”

  蘇式的月餅沒有想像中好吃,如果小漁在的話,一定可以品出子卯寅丑,她深諳此道,曾說過“吃和玩一樣,都是一個心態問題。”說的多好,只可惜她不在了,只留下了‘殘妍’和幾張寫滿二十四橋的報紙。

  這是她唯一留下的東西,同時也留下了最好的懲罰,那一天在機場,如果極力挽留,一定能留住她,七月十五,她提出分手,也許我心底深處居然是欣喜的,才選擇放棄,我說“你又怎麼了?”顯得多麼底氣不足,無力和蒼白。

  紅芍橋在新城的西郊,揚州古官道的遺址上。我在《揚州地理志》中翻出了它的照片,由大青石組成的拱形橋,坡度不高,平坦的鋪在准河支幹上,橋的兩端各有幾株大柳樹。照片可能是春季拍的,落草處處,紅色的芍藥花開放著。地理志中記載,紅芍橋,原名吳家橋,又名二十四橋,建築年份不詳,頗多怪異。

  八月十五,夜,圓月有霧。

  站在紅芍橋上,遠望著揚州城,點點燈光,一如星繁夜空的倒影,夜涼如水。今天是中秋節,我點燃一根煙,撫觸著千年古橋的漢白玉攔杆,漸漸迷茫起來,千里迢迢的趕到這裡倒底為了什麼。祭奠錯過的愛情,還是錯過的人,胸口有些抑悶,這個地方讓我有依稀相識的感覺。為何心中的異樣卻像霧氣一樣襲來?

  遠處的霧由淡轉濃,一團一團飄過來,由遠轉近。我聽到一種奇怪的音樂聲。曲調很歡快的曲子,聽起來卻冗長悲傷,濃霧中隱隱出現一隊人影。

  我駭然的抓住橋的攔杆,努力不讓自己跌倒,現在已是凌晨一點多,而且西郊這裡根本就沒有人煙。

  人影漸漸清晰,一隊身著古代服飾的迎親隊伍。紅衣羅衫的喜娘、短衫系紅帶的轎夫、黑綢衫挽紅袖的嗩吶手……還有一頂繡有“鳳穿牡丹”、“福祿鴛鴦”紅色帘子的輕皂小轎。從古官道的濃霧中緩緩的向橋上行來。

  隊伍吹的是一支江准民樂《迎親曲》,曲調很緩慢,像他們走路的步驟。

  我扶著欄杆的手顫動著,努力不讓自己暈厥。心裡告訴自己“這是幻覺、幻覺,這不可能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只感覺衣服的後背濕濕涼涼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濃霧浸濕的。

  隊伍漸漸走到了橋頭,輕皂轎子裡傳出一陣簫聲,《關山月》,喜娘朝轎子裡說;“小姐,二十四橋到了。”

  “不是幻覺!”我目眥俱裂,沒來由的泠汗滲出來,流得一臉都是,手腳軟癱,喜娘的話我聽的清清楚楚,曉風吹過,還能看到迎親隊伍衣衫飛揚,聽到衣袂擺動的聲音。我的手無力的揮動著,掙扎著站立,手居然穿透這些人的身體,一點阻礙都沒有。霧浸濕的後背一陣陣的起雞皮,打著寒顫。我看不到自己的臉,卻知道此刻,我的臉一片煞白,如同身邊的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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