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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和艾麗斯呆在一起,她獨自留在家裡的時候,她很難讓自己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是她努力這麼想。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她總是不停地用這個漸漸褪色的記憶,那種親密溫暖的感情勸說自己。

  她開始寫一本新書。內容是兩個美國小孩被送到倫敦和他們的姑媽呆在一起,經歷了一系列很神奇的旅行。儘管她感到有些不自然,千篇一律,但這些讓她的日子充實。她看到《書商》和《出版新聞》上的招聘啟事,也去應聘,但是沒有收到錄用的通知。白天越來越長,天氣更加暖和。學校很快就要放假了,她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些什麼,不知道格雷是要繼續把時間分開給兩個女人,還是像去年計劃的那樣--他們兩個去蘇格蘭。

  一天晚上,格雷突然談到了她媽媽的精神分裂症狀。他們在休息室里,電視開著,但是沒人看,周圍是吃剩的中餐外賣。

  "什麼?"

  "’人格分裂的人’,是不是該這麼叫?或者--對不起,我都跟不上時代了。現在已經不叫人格分裂了,是嗎?應該叫’多元人格混亂’,她是不是不止兩個人格?"他看著她,等她回答。

  她的嘴變得非常干:"我不知道,我從沒有想過,葬禮之後我才知道。"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我沒有嗎?"

  "你和艾麗斯說了。"

  "艾麗斯和你說的?"她還記得艾麗斯護著格雷厄姆,拒絕和她情人的妻子談論她的情人。她一直以為她也不會和他討論他的妻子。

  "她提到了,她以為我知道這些呢。"

  第109節:第八章 答案揭曉(7)

  "你是說,你們,你和艾麗斯談論我?"

  "你以為我們會做些什麼?你以為我們每次見了面就像兔子那樣,撲到對方身上’干’?我們當然會交談。"

  "談論我?"

  "並不是特別說到你,"他起身關掉了電視,"只是恰巧說到了。我們在談論她的精神崩潰,事實上她媽媽的精神狀態一直不穩定。我們在談論精神狀態在一個家庭里會遺傳。那並不重要,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能把這些告訴她,卻不和我說。"

  想到他們兩個在一起討論她,想到艾麗斯把自己和她說的事情都告訴格雷,她感到很受傷害。從某種程度上說,她還一直相信艾麗斯是她的朋友,相信有一天艾麗斯和格雷分開後,她們仍然可以做朋友。

  "你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她瞪著他說:"你沒有問。"

  "噢,我知道了,是我的錯。是我不夠體貼。"

  "我沒有機會和你說,這些事情很難說出口,我自己仍然在試圖理解這一切。但是,突然我掉進了這件事情里,你和艾麗斯的關係。此後它就是我們交談的內容,我們的婚姻,你的感情,她的感情,我們的將來。我們根本沒有機會談論我媽媽。"

  "小聲點。我可不想讓鄰居都知道我們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在乎--"眼淚充盈著她的雙眼,她的喉嚨,這讓她無法呼吸,她說不下去了。

  他一臉的厭煩:"你這個樣子,我根本沒法和你好好談話。"

  "什麼樣子?你什麼意思?"她抽泣之中仍然說。

  他開始收拾他們吃飯時用的盤子和硬紙盒,離開她時說:"你失去理智的時候,根本不像你自己。你哭泣的時候。我想你是要來例假了。"

  他離開時這句話讓她大吃一驚,她沒有追上去。她想到回來之後就沒有來過例假,所以她覺得這些爭論都沒有意義了。

  經歷了大學時唯一一次懷孕的恐懼之後,她一直服用避孕藥,已經有十多年了,或者服用的時間太長了。她這次回到德克薩斯的時候就停止了服用。在樹林那段分不清時間的日子裡,她全部都忘記了。當她回到家,想要服用的時候,卻不確定自己是在周期的什麼時間。時間太長了,她只能等到下次例假來的時候再確定,然而一直沒有來。

  第二天早晨,她到藥店裡買了一個家用懷孕測試工具包,很貴,但是使用起來很簡單、很快。一個小時後,看到那個粉紅的圓圈,她知道自己懷孕了。

  那天下午她想離開那所房子,就來到外邊散步。體內翻騰的激動讓她想要做點什麼,有興奮,但更多的是恐懼。她知道格雷會認為她懷孕是給他施壓,是要他放棄他和艾麗斯的感情冒險。現在她覺得有點奇怪,他們從沒有討論過要孩子。

  她走上哈羅山,經過學校,穿過教堂,沿著另一側下來。她模糊地考慮著坐上火車,去鄉村散步。她覺得大都市交通線的底站會是鄉村。天氣溫暖而且舒適,一直陽光普照。運動讓她稍微出了點汗,她能聞到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體味,還有車輛的尾氣、狗糞和青草潮濕的味道。她翻過山頂後開始下山。一朵雲彩掠過,太陽仿佛燃燒了起來。她抬起頭,看到一條小路蜿蜒伸展開去,路邊有棵樹,她要停下來看一看。

  那是一顆七葉樹。每次去車站,她都要經過四棵這樣的樹。秋季里,地上到處散落著七葉樹的果實,孩子們在樹下互擲果實玩耍。現在樹上長滿了深綠色的樹葉,仿佛是一個華蓋在周圍投下綠蔭。太壯觀了!她覺得就像是從沒有見過這棵樹,多麼熱鬧,多麼美麗,多麼神秘!她意識到自己和樹之間有某種聯繫,所有的生命之間都有的那種聯繫。突然她意識到了生命的某種真諦。然後,就如來時一樣突然,這種感覺倏然而逝,但還是有些東西留下來了,那種觸摸到本質的感覺。感覺本身自然是抓不住的。後來,她試圖寫下來的時候,卻只能用明顯的比喻寫一些開花、結果之類的陳詞濫調。她自己讀著都臉紅,更不要說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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