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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魔君頭疼,翻身下馬,自包袱里摸出一張餅子,用油紙包了丟給她。

  女孩兒還以為要被如何責打,嚇得抱住了頭瑟瑟發抖。等了片刻不見身上有何疼痛,又聞到了餅子的香氣,這才怯生生地自胳膊間抬起頭來,看看身邊的麵餅,又看看眼前的人。

  張凱楓抱著手靠在馬兒身邊。

  女孩兒見他不靠近,又眼饞那餅子,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拿起了餅子,撕開油紙小口小口啃咬起來。

  她這年紀剛是換了辱牙,如今口中細牙參差不齊,唯只門牙還能啃上幾口,麵餅里加了肉,厚實得很,小丫頭啃得異常辛苦。

  張凱楓待她吃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家住哪裡?來這深山老林里作甚?”

  他一說話,小丫頭還是嚇了一跳,差點噎著,怯生生地偷看他幾眼,才瓮聲瓮氣地回道:“采、采蘑菇……娘親生病,要吃蘑菇。家在……下面……”說著便往林子外的山下瞄。

  張凱楓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林密蔥鬱,瞧不出個所以來,只隱約看到有炊煙,想來便是那處了。

  他看看女娃單薄的身子,皺眉,問道:“家中可有父兄?怎就放心教你一個人上山來,不怕有野狼大蟲嗎?”

  聽到野狼老虎,女娃抖了抖,顯是有些怕的,卻說:“娘說,父親和幾個哥哥打壞人去了,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很久很久才回來。山上沒有老虎,我不走遠的。”她年幼,家中又沒幾口人,加之說話口齒不清,聲音又小,顛三倒四的才說出了些大概。

  張凱楓大約了解了,這女娃家的男丁約莫是徵兵打仗去了,只留下娘兒倆,母親還病了,家境當真說不上好。

  那女娃吃了幾口餅子,又把剩下的大半包好藏入懷中,扶著竹筐小聲問:“哥哥,你要蘑菇嗎?娘親說,拿別人的東西要給錢,我……只有蘑菇,換你的餅子,好不好?”

  那竹筐里只有淺淺一層蘑菇,孤兒寡母尚不足以飽腹,更何況是張大魔君。“我方才嚇著了你,這餅子是賠禮,不用換。你告訴我下山的路,我再給你幾張餅。”

  小丫頭從沒遇到這般好事,傻愣愣地呆了一會兒,侷促地點頭又搖頭,“問路……不要錢的……”

  張凱楓牽著馬走近了幾步,見她雖然仍有些緊張,卻不再瑟縮躲避了,便伸手將她小小身子抱了起來,“山路難行,你給我指路,我送你回家。”說罷便挑起竹筐,帶著懷中的娃兒上了馬。

  小姑娘侷促地窩在張大魔君懷裡,髒髒的小手縮著,不敢碰髒了那身一看就十分昂貴的白衣。

  張凱楓抱著個小孩兒,也不好讓馬兒跑太快,只緩步穿梭在林間。

  小丫頭被抱了一會兒,放鬆了些,低頭蹭蹭他,輕聲道:“哥哥……你真好。”

  張凱楓頭一回被人喊哥哥,也頭一回被人發好人卡,頓覺背上一麻,整個人激靈靈一抖。

  小姑娘渾然不覺,只是嘴饞懷裡的肉餅,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個漂亮哥哥的臉,又嗅了嗅懷中的撲鼻香味,舌尖舔了舔小嘴。

  “想吃便吃,吃完再給你便是。”張凱楓偶爾低頭,便看到她如此神色,拍著她的背哄道。

  “……吃完,就沒有了呢……”小姑娘癟了癟嘴,最終還是沒忍住,張開了嘴。

  咀嚼聲遲遲沒有傳來,張凱楓手掌還搭在小丫頭肩上,笑著問道:“吃啊,怎麼不吃了?”

  手掌控制著小小身軀拉開些許距離,再低頭看時,懷裡分明是個雙目猩紅、張著血盆大口、一口獠牙犬牙交錯鋒銳異常,整張臉都扭曲得不成人形的妖物,哪裡還是剛才那個貧弱卻楚楚可憐的小丫頭。

  張凱楓看似搭著她的肩,實則指尖早就按緊了她命脈,方才她露出獠牙欲行不軌,直接一道勁力透體而入,封了她所有氣勁。“區區一隻邪兔精,也敢攔襲暗算本座,你這百來年的道行,自己不要,不如本座替你收了去!”

  那張扭曲到可怖的面上閃過了一絲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你是誰!?你怎麼可能看穿我!”

  她——它本是蜀山密林中的一隻山兔,因素影劍所化的鎖妖塔帶有的蓬勃仙氣而生出靈智修習得道,又因二十多年前的妖魔入侵使得此地魔氣橫溢,它道行不深,難抑獸性,被魔氣侵蝕走火入魔踏入邪道,近些年來占了一片山林,沒少誘惑人進入密林送死。吃了幾年血肉,魔功更深,已能化出人形,時時以童女形象誘人上當,幾乎無往不利。孰料今朝被人一眼拆穿,還落於人手,眼瞧性命不保,怎不由得它驚恐萬狀。

  “呵,”張凱楓冷笑,語氣中說不出的嘲諷譏誚:“白衣,紅眼,一眼就看出是個兔子精,一身的妖氣收都收不住,當別人都沒有眼睛嗎?”

  邪兔精發出陣陣嘶吼,掙扎著要從那鐵腕中擺脫出來。

  張凱楓手上加勁,掐得那兔子舌尖外吐、眼眸泛白,頭頂面上白毛冒起,眼瞧就要維持不住人形。他仍是沒手軟,“說出的話看似嚴謹,實則全是破綻。深山老林之中哪來的住戶,還徵兵,全征你肚子裡去了罷!給娘親采蘑菇,采的一簍子毒蘑菇,你倒是好孝心啊!只是未免太心急,我還想上你老巢瞧瞧呢,還沒到門口就等不及要吃人了,山野精怪這般的不講究,真教本座失望!”

  嘭地一聲,那兔子再擋不住張大魔君的勁力,一下子變回了原型。那是一隻足有半人高的雪白兔子,毛色純白如雪,原該是生得好看的,只是如今入了魔,順滑水潤的毛髮根根豎起,宛如細針一般粗糙扎人,紅寶石般的眸子裡全是嗜血的瘋狂,已被殺孽浸透,再不復原本的純粹,口中牙齒因魔化食人而變得尖銳鋒利,張開口時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整隻兔子身上纏繞著有若實質的魔氣和妖氣,配合著陣陣嘶吼,極是可怖。

  這兔子猶自不知悔意,後腿一蹬便要撲上張凱楓面門噬咬。

  變回原形時,形態多少有些變化,張凱楓也不知是來不及,還是根本不在意,竟由得它掙脫了。見它撲來,冷笑一聲,連武器也不用,只一拳揮去,便直中邪兔精腦門,將之一拳打落馬下,連滾了好幾下,撞在了老樹杆上。拳勁到處,邪兔頭骨整個兒粉碎,唯只皮毛肉身尚且完好。

  這兔子不愧有百年道行,如此重傷之下,竟仍未斷氣,只痛得吱吱吼叫,身軀四肢抽搐不已。

  “本座本就心緒不佳,你偏送上門來,若逃了也便罷了,卻還非要來送死,也怪不得本座了。”兔精眼瞧是不活了,張凱楓慢悠悠驅馬上前,看著腳下頭殼坍塌、兀自痙攣吐血的巨型兔子,仿佛看戲一般饒有興致地點評。

  他那一拳,不僅打碎了妖兔的頭骨,勁力透體而入,還將它筋脈盡數震碎,廢去了它百年功力。然而這兔子修行久了,肉體強悍,雖是重傷瀕死,一時卻還不得咽氣,只痛苦得五內如刀攪,一口口鮮血沫子湧出口外,很快將一身白毛盡都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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