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犬子確實資質愚鈍,考了數十年才考得一個同進士出身,俗話說愚人千慮必有一得,准別人連中三元卻不准犬子稍有一得?還請陛下明查,還清白之人一個公道!”

  徐千章苦口婆心道:“陛下,此事確實需要斟酌,孫尚書為官多年,品性優良端正,所謂用人不疑,當初陛下不就是看中孫尚書這些品質才委任他做吏部尚書?”

  華元帝回想,當初他確實看中這些品質,但其中好像少不了徐千章的功勞。

  徐千章總是在給有才之士說好話,聽上去很中肯也很有說服力。

  周居和笑了笑,“孫尚書的人品如何暫且不論,就看孫莊秋闈時的答卷與春闈時的差別,時間相隔幾個月而已,差距卻如此明顯。”

  孫昭敬道:“犬子不過是發揮不穩定而已,周大人就敢來亂潑髒水?”

  周居和將信件打開,道:“哦?說這麼多有何用?不如讓事實說話。”

  孫昭敬隨意掃過信件上的字體,笑道:“周大人莫不是腦子不大好使?當初的考題如今早已是人盡皆知,隨便是誰都可能寫這樣一封信,栽贓陷害還能再明顯嗎?”

  “是嗎?那孫大人何不問問自家兒子,方才見到這封信為什麼會大驚失色?”

  周居和說著,又從桌案上拿起一張文書,“忘了與二位大人說,我找到了當初孫莊找的槍手,他清晰的記得春闈前兩天接了一單活,做的題與此別無二致,這是槍手的口供與手印。”

  “若是需要,也可以傳他上堂當場指認。”

  徐千章暗暗給孫昭敬使眼色,孫莊明顯是遭人算計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肯定全身張嘴也說不清。

  事到如今,只有棄車保帥,放棄孫莊,趕緊與此事撇開關係才是上策。

  孫昭敬迅速應對,對孫莊道:“不……莊兒!你太令為父失望了!怎能做這種事?你是如何提前得到考題的?為父命你實話實說,將從中謀利的人繩之以法!”

  孫莊有些反應不過來,“父親你在說什麼?兒子沒有作弊!”

  徐千章一雙眼銳利如鉤,看著孫莊道:“人證物證俱在,負隅頑抗沒有任何作用,不如速速合作,以求從輕發落。”

  哪怕孫莊遲鈍,此時也明白了情勢,徐千章這是在讓他認罪,再讓他獨自攬下所有罪責。

  當下泄氣癱在地上,如此一來,不僅他大半輩子好不容易謀得的官職就這麼沒了,而且會影響後世子孫科舉。

  “這考題,罪臣也不知從何而來,只是有人送到了罪臣手中,天降機會,罪臣不過是抓住而已。”

  聞言,徐千章氣得不輕,孫莊果然是蠢材,此等機會分明可以拉對手墊背,孫莊卻不懂利用。

  周居和立刻道:“照你的意思,是有人有心利用你?既然如此,還請陛下下旨,徹查此事,看看是誰在背後作妖!”

  周居和並不在意是誰給孫莊泄的題,他只想要這個徹查上下的名頭。

  華元帝頷首,道:“嗯,敢在朕的眼皮底下作弊,小了說是擾亂科舉秩序與公正,往大了說便是欺君,查清楚後定要嚴懲不貸。”

  孫昭敬臉色微變,這些年他與徐千章暗地裡確實開過不少方便之門,只是不明顯而已。

  若是周居和有了皇帝聖喻,能夠名正言順肆無忌憚的對付他們,將這些事扯出來,只怕是不好收場。

  徐千章思緒飛轉,就算周居和得了聖喻,也不一定能查出個所以然。

  畢竟牽涉不少,若非要追根究底,少不得朝政動盪,華元帝只是想要殺雞儆猴,而不是想動搖根基。

  周居和春風得意,如意算盤嘩啦響,想要拉他下馬,然而事情到差不多的程度,華元帝就會讓周居和收手。

  徐千章自認只要朝中大局不變,就不會動搖他的地位。

  孫莊科舉作弊的罪名坐實,當即罷黜官職,終身不得再次科考,罪責殃及下一代,所以孫莊的兒子也不得入朝為官,得到孫子一輩才算完。

  事情了後,眾人告退,華元帝卻叫住徐千章,“徐閣老,你且留下,朕有話與你說。”

  徐千章不疑有他,留在原地,等所有人退下,問道:“不知陛下留下老臣所為何事?”

  華元帝咳嗽幾聲,對徐千章招了招手,“閣老你上前來,朕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徐千章一步步走到玄色桌案前,華元帝將周居和帶來的那封信鋪在案上,“老師,你仔細看看,這封信有何線索,以便找出作妖之人。”

  聽聞這話,徐千章一愣,自華元帝登基以來便沒再叫過他老師,足足二十多年,今天是第一次。

  卻沒說什麼,依言偏頭認真查看這封引起風波的信件,只當華元帝大限將至回憶當年。

  乍一看,信件沒有任何奇特之處,甚至沒有什麼文采可言,平鋪直敘,勉強說清楚事情始末,再附加春闈考題。

  但華元帝特意讓他查看,定不會是表面那麼簡單,徐千章看完一遍又看一遍。

  看第二遍時,徐千章在信里平鋪直敘的語氣中,讀出了一個長者的口吻。

  想來寫這信的人,年紀一定比孫莊大,至少三十五往上,而且身居高位,帶著別人無法壓制的張揚。

  徐千章讀出了信中隱藏的信息,可惜沒有任何用處,因為這個範圍依然很廣,一般身居高位的人年紀都比較大。

  華元帝見徐千章半晌沒說話,道:“老師沒有看出任何不妥麼?”

  “回稟陛下,寫信之人很懂隱藏特點,將所有容易辨認的東西都隱了去,想從這封信里找線索,恐怕不容易。”

  說罷,徐千章直起身,突然感覺眼前的信有些熟悉感,卻又說不出哪裡熟悉。

  直到他注意到信中斷句用的符號和字體彎鉤收尾的方式,頓時心中巨震。

  這些看上去不明顯的東西,是徐千章幾十年的習慣,早已深入骨髓習以為常,他看到不覺得有何不妥。

  待反應過來,才想起這是封不具名的信件,上面竟帶著他的習慣。

  華元帝明顯感覺到了徐千章的僵硬,他第一次看這封信時,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看過信後繼續處理政務,翻到徐千章的奏摺,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才察覺這封信的不對之處。

  “老師,為何突然不說話?或是無話可說?”

  徐千章還在震驚中緩不過神,“陛下……”

  他不知要說些什麼,若說不是出自他的手,華元帝肯定不會相信,否則也不會特意將他留下,讓他看這封信。

  華元帝也不惱,反而笑了,“老師,距你我第一次認識,已經三十年,時過境遷,朕從青蔥年月到半截入土,而老師也垂垂老矣。”

  “老師為朕的江山辛勞一生,如今,也是時候讓朕好好孝敬老師了。”

  “陛下!”徐千章雙膝跪地,額頭觸地,“陛下折煞老臣,士為知己者死,老臣願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願忠心守護陛下的大好江山。”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