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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份正經工作是做音樂,別人給面子都叫我製作人,在老百姓心目中,音樂製作人就是那個坐在一堆音響器材中間,留半長頭髮、風光八面、吆五喝六、再牛比的歌手在他面前都要稱老師的那個人。可是我一直都沒得機會正經當上製作人,老闆不信任你,歌手嫌你沒名氣,實在憋得不行了,我立下志願要自己做一張唱片,給所有人看看。於是終於淪落為獨立音樂人。

  隨著科技進步,社會分工越來越細,音樂製作現在是一個大投資、需要很多人一起完成的系統工程,各司其職,一個蘿蔔一個坑,理論上來說,一張唱片從頭到尾完成應該涉及到30人次,詞、曲、編曲、製作人及助理、錄音師及助理、樂手、歌手及助理、企劃、文案、宣傳等等。而在這張偉大的唱片《拉鏈門事件》里,我一個人包攬了以上90%的工作,為了保持精神上的獨立,我們被迫選擇在物質上的獨立,沒有投資,沒有設備,沒有工作人員,吃喝拉撒睡都要自己操持,本來三個月能完成的工作要拖兩年。

  我有一個朋友叫胡嗎個,也算是著名的獨立音樂人了,他出第二張專輯的時候幾乎成了北京最小的唱片零售商,恨不能天天騎著三輪給人送貨。還有那些不著名的獨立音樂人就更慘了,知道為什麼北京的地下室入住率這麼高,方便麵為什麼賣那麼好嗎,都是獨立音樂人惹的禍啊。

  有一個段子怎麼說來著,天底下最倒霉的人就是炮兵連的炊事員,打炮輪不上,黑鍋總是他背。想一想我的處境基本和他一樣。但是在我的生活水平沒有得到保障之前,我不準備有什麼改變,因為至少非自由撰稿人可以給你穩定的收入,獨立音樂人可以讓你享受有限的自由。

  像肥皂泡一樣飛

  最近,我發現對生活的要求越來越低,只要下班以後能看兩集美國肥皂劇,然後洗洗睡就挺滿足的。我媽的要求更低,只要兩集國產肥皂劇就打發了。我媽其實是一個特別有肥皂劇素養的觀眾,配備很專業:零食一袋,手帕一條;情緒很到位:該笑的時候就笑,該哭的時候就動真格地哭。

  我小時候還沒有電視,我媽經常帶我去看肥皂戲,在我印象中京劇像大片,總是表現大場面的歷史風雲,越劇和黃梅戲就是肥皂劇,老是家常里短的,小兩口帶一個丫鬟能哼哼唧唧唱一晚上,同樣一齣戲我媽能看20遍,每看一遍情緒都和第一次看一樣飽滿。後來經過台灣肥皂劇《星星知我心》系列的歷練,我媽的肥皂劇素質基本爐火純青,往往是哭一會兒,累了小睡一會兒,醒過來接著哭,一晚上用好幾條毛巾,活脫脫一個情景悲劇。

  早幾年剛有DVD的時候,我陸陸續續買了好幾百張片子,後來發現搞笑片、商業片全看完了,剩下的都是藝術片,有幾部看了數次都沒看完,每次看都跟新的一樣,我的女朋友很敬佩地對我說:達令,這部片子你都看好幾年了,實在看不懂就不要難為自己了。你看,為了追求進步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啊。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逐漸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趨勢,前一陣,一口氣買了兩套著名的美國肥皂劇《老友記》、《欲望城市》,每天看四集,生活從此充滿了厚顏無恥的快樂。我想,我媽的遺傳最終還是戰勝了藝術。

  最近我因為偶然的機會投入了一個國產肥皂劇的創作,通過對比,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為什麼美國肥皂劇這麼好看。首先它目的單純,就是娛樂,這一點《老友記》發揮到了極至,讓你可以從頭笑到尾;其次是真實,沒有那麼多假模假式的粉飾,他們表達出來的情感很直接樸素,缺點和優點都很鮮明;再次是忌諱少,比如《欲望城市》專門探討性的問題,《老友記》里也大量涉及這類在中國人看來敏感的問題。而在中國做事情就複雜多了,必須考慮傳達什麼、反映什麼、扶持什麼、打倒什麼,還有很多“雷”根本不能碰的,比如性。

  當然按照我媽的標準,現在的國產電視劇也挺好看的,人家有《老友記》咱們有《候車室的故事》,人家有《兄弟連》咱們有《激情燃燒的歲月》,人家有《欲望城市》咱們有午夜生理衛生專欄。

  我計劃讓我父母退休以後來北京住。我爸嚴肅地跟我探討,那我找誰打

  麻將?我說,可以在電腦上給你安一個麻將遊戲,天天都能玩。我爸說,那我贏了誰給錢。我又誘惑我媽,到北京天天都能看美國肥皂劇。我媽說,那裡面有王秀花嗎?

  其實,我們的生活很難得會經歷大片,大多都是雞毛蒜皮的肥皂劇,而生命就像肥皂泡一樣飛。

  著名旅法音樂人

  我的朋友金銀財寶拍了一個藝術短片《一樣的一樣的2》,使用了我專輯裡的一首歌《詩一樣地射了》做片尾曲,為了自抬身價,他把我包裝成了,說這張專輯是在法國做的。於是,招致了他的工作班底的無比敬仰,說,你看人家這音色用的,這編曲,這縮混,不得不承認,咱們國內音樂人還是有很大差距啊。

  這讓我心虛了好一陣,當時我頂多算著名旅西音樂人,因為我住在西四,和法國還是有一點差距的,沒多久我搬到了馬家堡,成了旅馬音樂人,和胡嗎個齊名,號稱雙旅馬音樂人,不過他住在馬甸。

  去年我差點真的去了法國,而且是公費的,因為公司和法國有一個合作項目,邀請我們去考察,但是在辦護照的時候我給掛了,按照常規,辦加急的護照只需要一周的時間,我估算著日程差不多還有點富餘,最終我失算了,因為我的戶口在天津,那個地方特別官僚,說辦護照的人太多了,取消加急。任我說破了嘴皮子也不理我,等我拿到護照,同事們已經從法國回來了。今年五一,我狠了狠心準備去個法屬殖民地啥的度度假,但是非典卻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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