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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的婚姻不可挽回地毀壞了。賀子珍離開了延安,隨後到莫斯科接受“再教育”。吳麗麗的生活也毀了。她燒掉毛的詩,然後很快也離開了延安。據說,他們再也沒有見面。史沫特萊也發現,在這一插曲發生之後,她本人便成了不受歡迎的人。史沫特萊決定離開延安,不過,她在8月中旬從馬上摔下來造成重傷,還不能立即成行。

  與此同時,要離開延安的海倫遇到了麻煩。對海倫來說,延安不是一個奇妙的王國,她計劃在那裡停留一個月,完成她的採訪,然後就返回北平。可是事與願違,她發現她被困住了,難以脫身。她曾想像她能夠搭乘紅軍返回西安的卡車,但沒有這樣的機會。一天,一輛載著美國記者的車來到延安,她心想這是一個難得的良機。車上坐著拉鐵摩爾、菲力浦和阿格尼斯·賈菲夫婦(Philip Jaffe, Agnes Jaffe) 、畢恩來(T.A.Bisson),開車的埃菲·希爾(Effie Hill)這位瑞典機械師,是偉大的探險家斯文·赫定在沙漠探險時的司機。他們假裝要到西安附近的一座名山遊覽,偷偷越過蔣介石在城周圍的封鎖線來到這裡。海倫請他們同意她坐他們的車一同返回,但他們害怕這樣做,因為海倫如今已上了西安的黑名單。他們不敢冒這個險,讓人看到她和他們一同從假裝的郊遊返回。“根本不講友情。”海倫寫道。

  隨後雨季來臨。“兩個城市間的道路、橋樑被幾個星期的大雨衝垮了,一直到秋天都如此。”海倫後來寫道,“我只能滯留延安直到9月。”延安的氛圍頗有些不適合海倫的性情。她願意穿和別人一樣的軍裝,但卻不能不讓她畫上口紅。在延安的主要接待方式,集體唱歌、開會、高談闊論,還有得感謝史沫特萊之力而推行的跳舞(分組跳),這些都是海倫討厭的東西。她討厭拋頭露面,這與對所有到延安的來訪者的期望恰恰相反。她拒絕參與,結果她發現她少為人知。在海倫之外延安另外還有三個外國人,馬海德醫生除外,其他這幾位的運氣都頗為不佳。海倫與史沫特萊之後好歹相安無事。她回憶說:“除了她大發脾氣的時候,史沫特萊還是有一種特別的迷人之處,聰明而幽默,我常常上山到她在延安的窯洞,只是為了高興地聽她說蔣介石如何是個‘封建雜種’”。另外兩個外國人是馬海德醫生和德國顧問李德。像海倫一樣,他們也不怎麼喜歡史沫特萊。李德當時除了給他看病的馬海德醫生,跟誰都不講話,因為他感到談話實在太危險。馬海德給海倫帶來快樂。他散步來看她時,在她的窗下大聲唱歌:“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但他拒絕給史沫特萊醫治摔傷,最後是在海倫哭著懇求後才同意幫忙。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肯和史沫特萊講話。這是伊羅生早就注意到的同樣的老問題。馬海德和李德都說史沫特萊“編造”過他們的假話。

  最終是毛本人命令史沫特萊離開延安,毫無商量餘地。“史沫特萊並不特別勇敢。”海倫現在還記得這一天。史沫特萊當時的情況相當危險,偏執病又發作,即便還不能說是發瘋,但她可以說是不擇手段來想辦法搭救自己。海倫認定,史沫特萊假冒她的名義給斯諾發過電報,後來海倫在北平斯諾的書桌上看到過這封電報。電報中要他趕到延安來,其目的海倫認為就是來搭救史沫特萊。儘管海倫早已告訴過丈夫她的困境,但海倫一點兒也想不起來自己發過這樣一封電報。海倫給斯諾寫過一些信,信任史沫特萊便請她代為郵寄,可是斯諾卻從未收到過。海倫甚至懷疑史沫特萊扣下了往來信函,包括斯諾從北平寄來的現金。“至於這一次,聯絡已不可能,儘管我丈夫並不知情。”海倫寫道,“我後來懷疑史沫特萊是否扣下了這筆錢。有時我的郵件通過她寄。”

  史沫特萊和海倫最終在9月7日一起離開延安。雨季結束了。海倫後來記述道:“9月7日天亮了,我病得很厲害,艱難地起了床。”無論如何這次機會不能錯過,不然下一次恐怕又要等好多星期。這次行程有二百五十英里,需要十二天,一路上騎馬和騎騾子,令人疲憊不堪。這兩個女人由一位武裝衛兵陪同,另外大約有三十名紅軍士兵和三位夫人,包括朱德的夫人,他們都是奔赴前線參加抗日戰爭。這次旅行中,有一段路史沫特萊是躺在擔架上由五位腳夫抬著行軍,在這些腳夫之外,她還有一個私人警衛員和一位傳令兵。另據海倫說,史沫特萊看上了分派給海倫的警衛員,他是參加過長征的英雄,叫孫華(音譯)。海倫回憶:“史沫特萊小姐一看到我的健壯、魁梧的新警衛員,眼睛就亮了,然後又看了一眼。我非常清楚她的心思。整個旅行中她都垂涎於她的同伴的警衛員。但是,我一直信奉的基督教女童子軍教規有其規範,所以整個夏天我都想與這位脾氣大、複雜的人友好相處。她這樣的人一分鐘前還挺迷人,可是轉瞬之間就變得不可思議了。我的行李包和我的一百元錢她可以拿走,但還想拿走我的警衛員嗎?直到最後抵達西安她也未能如願。”

  後記本書主要參考書目

  本書主要參考書目

  張功臣:《外國記者與近代中國》

  北京,新華出版社,1999年。

  羅伊·沃森·柯里:《伍德羅·威爾遜與遠東政策 (1913—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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