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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冬天,即使是天寒地凍,人們看電影的熱情也絲毫不會減退。小孩子們依然是最積極的,在冰凍的雪地里你追我逐,嘴裡哈出的熱氣在人群中飄來飄去。老年人也不甘示弱,每人提著個火箱缽,缽里備足了木炭,披個軍大衣,戴著吊兩隻大耳朵的毛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留兩隻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銀幕,看到精彩處,從衣袋裡拿出一個煙盒,從裡面掂出一張半個巴掌大的紙片來,再掏點菸絲葉,捲成一隻旱菸,在火箱缽里點著了,便吧噠吧噠地抽了起來,引來周圍人好一陣咳嗽。有人看電影途中肚子餓了,就從衣袋裡掏出隨身帶著的紅薯,放在火箱缽里烤熟,烤紅薯的香味引來了周圍人羨慕的目光。偶爾也會有驚叫聲從人群中響起,那是某個粗心的媽媽將孩子的鞋子放在火箱缽上掉進了炭火里,被燒著了。有時放著放著,下雪了,村民把會自己的棉大衣披在放映員的身上;有時銀幕上槍林彈雨,天上也下起了大雨,幾把傘就在放映機和放映員身邊撐起,護著他們,護著放映機子,村民全不顧自己淋個濕透,照樣全神貫注。這樣的風景畢竟有點“老”,像脆薄的糖衣,上面蒙了一層灰,想纖巧地翻撿一下,它卻觸手即化了。

  七十年代最令人神往的地方--電影院

  七十年代,老百姓的文娛生活十分枯燥。一天的勞累之後,晚上除了在家捧個小小半導體收音機,聽聽京劇樣板戲或長篇小說連播,唯有悶頭大睡。

  孩子們往往有貪玩的天性,樣板戲和小說連播自然拴不住他們,他們便經常成群結隊地湧向電影院門前。

  那時候電影票很便宜,兩毛錢一張,就幾根冰棍的價格,可當時小孩子的零花錢幾乎為零,即使有也多半耗在了買冰棍的開支上,看電影自然得另外想辦法。慣用的辦法便是用廢票以假亂真,先過了第一關再說,中途往往會有人查票,一到查票員的手電筒光束四射時,便會弓著腰匆匆離開座位跑出去蹲廁所。有時候看得入了神,待驗票員的鼻子碰到自己的臉時才回過神來,但逃跑為時已晚,只得束手就擒。查票員見是小孩,也只會唬著臉吼上一聲,將其“驅逐出境”,被擒者往往抓頭搔耳,一臉的壞笑,捨不得銀幕上的悲歡離合,一步三回頭。膽大的更會趁人不備,倏地如猴子般擺脫驗票人的視線,消逝在人群與黑暗之中。驗票員也往往在眾人的鬨笑聲中鬧得哭笑不得,唯有搖頭……

  那時候,孩子們幾乎把當時放映的所有電影都看了好幾遍,像什麼《地道戰》《地雷戰》《平原游擊隊》《閃閃的紅星》什麼的他們都會學上一句“我胡漢三又回來了”!而當時可以放映的幾部阿爾巴尼亞電影,如《戰鬥的早晨》《勇敢者的道路》《小貝尼》《第八個是銅像》等也都被看得滾瓜爛熟,大家都喜歡學電影裡的土匪頭子,沖別人拍著自己的臀部:“看看我的屁股吧!”

  “文革”結束之後,文化開始解禁,每一部電影都讓觀眾如痴如醉,看多少遍也不厭倦。許多日本、蘇聯、朝鮮電影進入了中國人的視線。人們對電影的需求高漲起來。當時社會上有這樣的順口溜:金刀子(外科動手術),紅刀子(食品店賣肉),馬票子(放電影),有路子。可見電影在當時老百姓的生活中有多大的分量。

  電影院放內部片如《山本五十六》《啊,海軍》時,要買票的隊伍排得老長,認識電影院工作人員的人來走後門的更多。開演前工作人員誰也不敢走到票房或是前廳里去,生怕被別人發現了向他要票。《望鄉》《追捕》的票更是讓人搶得打破了腦袋。那時候真是電影院裡演什麼,觀眾就看什麼,而且一遍不行,要看三四遍。電影院的工作人員每天除了幹活之外,天天就是和倒票的票販子打架。

  北京電影公司的劉洪鵬副總經理說,那時首都電影院售票口的窗口外人牆就有幾米厚。有幾個觀眾為了能買到票,把一個矮個子的同伴拋了進去,摔在窗口邊。然後他腳踩售票台,躬著腰才把錢塞了進去。買完了票下不來,生生地踩著別人的肩頭才落了地。

  每次電影院為票房開門售票都像是點爆竹。門外里三層外三層的觀眾都想向里擠,一開門肯定會被觀眾擠倒。所以年輕力壯的劉先生每次都像點二踢腳一樣,用大木棍一撥開插銷就跑。他清楚地記得有一位男觀眾最有意思,穿了一件軍大衣擠進門,低頭一看,自己都樂了。大衣上的扣子一粒都沒剩,全擠丟了。電影院的票房都成了“聚寶盆”,光撿擠掉的手錶就有不少。整個電影院成了一個失物招領處。

  七十年代最溫馨的集體遊戲--丟手絹

  望著窗外那天真的小孩,猜想著我的童年舊時的期待。一片星光正悄悄的照來,可我的夢境卻已不復存在,你是否給我一個擁抱讓我像從前。仿佛聽到一聲親切的呼喚,霓虹閃爍把一切都掩蓋,陌生的背影讓我盼望光彩。誰能夠唱起那首古老歌謠,伴著我給我心中留下最後的潔白。丟丟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邊,大家不要告訴他。丟丟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邊,大家不要告訴他……

  --《丟手絹》

  前段時間,市面上出現了一本很好玩的書,叫作《小鳳丟手絹》,書中採訪的是當代中國26位最具活力的先鋒人物:溫普林、賈樟柯、于堅、尹麗川、金海曙、朱文、孟京輝、顏峻……不知道這個“最具活力”是怎麼甄選出來的,但這些人物無疑是最先鋒的。更引人注目的還是它的書名兒,好似個穿著旗袍低眉斂目的女子,復古而溫情。有人說讀這本書就是進行一場集體懷念--“懷念我們在曾經無比荒誕的歲月里堅守一個信仰、一個主題、一個頻率、一種聲音”。好吧,今天我們也來撒一下野,重溫一下當年的遊戲--丟手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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