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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原澤老人的口供尚未公布於世。

  守說服了為他擔心的淺野一家人,在三月最初的休假日,獨自回到枚川。他想知道,十二年前,父親清晨起早,去那種地方是為了做什麼。

  枚川的梅花已開始綻放,山的陵線仍白得清晰。

  前往市立圖書館,借出十二年前的市街地圖。和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守循著地圖找舊市街,知道父親想做什麼了。

  日下啟子與爺爺睡著的小小隆起的公墓上,仍殘留著雪。

  “我知道爸想去哪裡了。”

  那棟建築現在位於市中心。十二年前,建築物更小,位於山腳下。那是一條捷徑,是筆直連接那棟建築物的捷徑。選擇一早前往,是為了儘量避免造成辦公室的混亂吧。

  那是縣警枚川警察署的建築。

  “老爸決定要自首侵占公款的事。”

  在返回東京的特急電車上,守心想,他終於懂了爺爺話里的意思了。你父親很軟弱,你了解軟弱父親的悲哀的時機,一定會到來。

  父親雖然軟弱,卻不卑鄙,他有意用正確的方法支付不當手段的代價。

  這樣就好了。老爸,你也認為這樣就好了吧?我沒殺吉武,沒辦法下手,這樣就好了。

  三

  原澤老人的口供,在三月下旬交給了警察局。

  那以後發生騷動的程度,連本來料想得到的守也吃了一驚,情況非常混亂。警察來了、媒體來了、附近的居民們什麼都想知道。

  四名女性的相片也刊登在各處的報紙、雜誌,和受歡迎的八卦節目的大標題字一起在媒體上播放,成了社會上的熱門話題。

  有一天,看到電視新聞中播出高木和子的相片,以子吃了一驚地指著說:

  “這個人,在為營野小姐守靈的那晚,還幫了我呢。”

  檢舉彈劾不道德商法的聲浪也高漲了,但那大多是暫時的情緒激動而已,守漠然地感到不安。就像是暴風雨,雖強勁,胡亂地把一切都掃平了,但很快都將成為過去。

  比如說,像菅野洋子妹妹的事,雖然貧讓守牽掛,但現在已不是守能管得到的了。

  如原澤老人所言,他並未指責吉武的證言是謊話。吉武至今仍是善意的目擊者,隨著事件重新被揭發,他也再度成為媒體追逐的對象。他如何回答、說什麼話,守聽都沒聽,就關掉電視和收音機了。

  大眾對催眠術的關心也突然提高。“月桂樹”的書籍專櫃裡,從生硬的催眠學術研究書到應用方法,相關的書籍在平台上堆積如山,書籍銷售量呈飛躍性的成長。

  守也抽出其中一本來看,讀完後,他重新認清,原澤老人果然錯了。

  並非如老人所說的,所有人都能由他自由地下達自我破壞的暗示。那些女性被老人操控,不停地奔跑,卻為了閃躲而死,是因為她們的內心早巳有了不能不逃的念頭。

  換句話說,她們很後悔,很害怕。

  無風不起浪。他們是結了“罪惡感”果實的樹。原澤老人所做的只是粗暴地將那棵原已晃動的樹連根砍倒了——僅此而已。

  原澤老人只是處罰了容易處罰的罪人而已,說不定是因為想不出還有更該處罰的人。

  或者是說,在魔術師所夢見的黑暗的夢中,也許已完全無法分辨這兩種之間的區別。

  守為了沒能理解那一點就和老人分手,感到些微的後悔。

  高木和子在“塞伯拉斯”避風頭。

  當原澤老人的口供引發騷動時,她曾考慮要離開那裡,她不想給三田村帶來麻煩。

  但是,他沒有答應。

  “沒必要逃避,”三田村說:“你已經付出充份的代價了,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了解這次的事情。”

  “你不會瞧不起我嗎?”

  三田村笑著說:“你呀,只是稍微跌了一跤而已。你站起來時,我拉了你一把。所以,不要老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慢慢地走出去吧。”

  四月過後不久,和子從外面回來時,三田村說:

  “日下君來過了,留了話要給你。”

  “他說了些什麼?”

  和子下定決心,即使被那孩子責備也要坦然接受,那孩子有責備她的資格。

  “他祈禱你能安全無恙地度過這一關,還有……”

  “還有?”

  “在為菅野洋子小姐守靈的那晚,謝謝你保護了姨媽,他是這麼說的。”

  和子手擱在櫃檯上,默默地低下頭,終於小聲地說道:

  “那孩子原諒我了呢。”

  如何找尋爸爸?守盡想著這件事。

  在枚川一帶的自然保護森林。從市內開車約一小時的距離,對於連一個標誌都沒有的地方,一個人找是不可能的了。如何讓警察動起來?坐在堤防上,思索的時間加長了。

  當意外地收到原澤老人的信以後,他帶著信爬上堤防。

  信的開頭是那竟然稍感懷念的呼喚。

  “小弟弟,嚇了一跳吧。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不在人世了。

  意志的力量真是了不起。我仍用自己的手寫這封信。儘管使用了比與你相會時加倍的鎮痛劑,但我仍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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