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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定很難兼顧工作吧。”我望著她年輕時的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她在船上釣起一條虹鱒魚,開懷大笑著。

  “到客廳坐坐嗎?”她說,“我把燉肉拿到廚房熱一下。”

  “不,不了,告訴我東西在哪裡就行,你別太累了。”我堅持說。

  她領著我通過餐室,這裡看起來似乎很多年不曾使用,吊燈不見了,凌亂的電線垂掛在布滿塵埃的餐桌上,窗簾布換成了百葉窗。走進那間寬敞的舊式廚房時,我頭皮和脖子上寒毛直豎。我將燉肉放在料理台上,努力保持冷靜。

  “喝茶?”她問。

  她幾乎不咳了。或許她確實身體不適,但這並非她離開工作崗位的主因。

  “真的不用了。”我說。

  她衝著我微笑,但眼神犀利。我們在早餐桌前坐下,我十分慌亂,一邊思索如何是好。我的懷疑也許並非事實,或者,我該早一點察覺?我和她友善共事了十五年之久,合作處理過無數個案件。我們分享信息,像知己那樣相互慰藉。早年間我們還經常一起喝咖啡、抽菸,我眼中的她十分聰穎迷人,也從未感覺到一絲邪惡。而我同樣明白,這是人們對住在隔壁的連環殺人犯、虐童犯和強暴犯的共同形容。

  “談談伯明罕吧。”我對她說。

  “好啊。”她的笑容消失了。

  “引發傳染病的冷凍病毒已經找到了,”我說,“那些培養瓶上的標籤寫著一九七八年,地點是伯明罕。我在想,那裡的實驗室也許做過天花突變菌株的研究。如果你知道……”

  “一九七八年我不在那裡工作。”她打斷了我。

  “我想你應該在,菲莉絲。”

  “無所謂。”她站起來泡了一壺茶。

  我沒說什麼,靜靜等她回來。

  “我生病了,至於你,到現在也該感覺不舒服了吧。”她說。我明白她指的不是流感。

  “我很驚訝,你在著手這件事前竟沒有培養疫苗。”我說,“對一個凡事講求精確的人來說,這似乎稍嫌大意。”

  “要不是那混帳闖進去破壞了一切,我根本不可能感染。”她斷然說道,“噁心又骯髒的豬。”她激憤地顫抖起來。

  “你登錄美國在線網站和我聊天,”我說,“一直在線,沒有註銷,因為他在那時撬開了你的車門。你拿槍射殺了他,然後開著廂型車逃走。我猜你大概到哈內斯島度假去了,以便將那些可愛的病菌移植到新的培養瓶里,滋養你那些小甜心。”

  我忍不住開始動怒。而她似乎並不在意,反倒興致盎然地聽著。

  “做了這麼多年醫學研究,對你來說人只是載玻片和培養皿嗎?他們的面孔呢,菲莉絲?我見過那些因你而受苦的人。”我逼近她,“有個老婦人孤零零地死在污穢的床上,沒人聽見她要水喝的呼叫。還有溫格,他不肯讓我去看他。那個單純正直的年輕人正在等死,你認識他!他到過你的實驗室!他犯了什麼錯?”

  她不做聲,同樣滿腔怒火。

  “你把維他噴霧放在萊拉·普魯伊特太太用來販賣二十五美分一份的食譜的格架里。如果我說得不對請你糾正。”我激動得結巴起來,“她以為郵差把自己的郵件送錯了地址,鄰居替她投遞迴來。多麼可愛的小東西,還是免費的,於是她拿來噴在臉上。她把它放在床頭柜上,在病痛時依然一噴再噴。”

  我這位同行沉默不語,眼裡泛著亮光。

  “也許你先把一批小郵包炸彈遞送到了丹吉爾島,”我說,“接著遞送了一批給我和我的同事。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派送給全世界嗎?”

  “也許吧。”她說。

  “為什麼?”

  “別人先這麼對我的。我只是以牙還牙。”

  “別人對你做了什麼殘忍的事?”我極力壓抑著聲音里的憤怒。

  “事情發生時我正在伯明罕。那起意外。那意味著我也該負部分責任,因此我被迫離職。真是太不公平了,我那麼年輕,竟得獨自承受這種挫敗。我非常恐懼,父母又已經離開我回到了美國,在這所房子定居下來。他們喜歡戶外活動——露營、釣魚,兩人都喜歡。”

  她茫然望著遠處,仿佛回到了從前。

  “我的職位不髙,但工作很努力。我在倫敦找到另一份工作,那比我原來的職位低了三級。”她凝視著我,“太不公平了。引起那粧意外的是那個病毒專家。後來他自殺了事,他們就因我那天也在辦公室就把一切責任推到我身上。說真的,當時我只是個孩子啊。”

  “所以你離職時就順手偷了那些研究用的病毒?”

  她冷冷笑著。

  “這些年來你一直保存著?”

  “這並不難,尤其當你工作的地方有液態氮冷凍儲存設備,存貨清單又唾手可得。”她得意地說,“我把它保存了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她提高嗓門,“意外發生時我正在研究那些東西,它們屬於我。因此,我離職時帶走了部分病毒和其他實驗品。為什麼要留給那些人呢?他們沒有足夠的智慧像我一樣進行那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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