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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日本中世以後,設置於鄉村的地方協議機關。

  64 土地或莊園的領主。

  65 三味線音樂的一種。

  66 田樂是將豆腐、茄子、魚等刺成一串,塗上味噌,放在火上燒烤的料理。

  67 「木戶」是江戶時代在町內的各個要處或邊界處設置的門,而擔任警衛的人稱為「木戶番」。

  68 一說是指以兩成麵粉配八成蕎麥粉製成的蕎麥麵,或是八成麵粉配兩成蕎麥粉製成的下等蕎麥麵。另一說是指一碗十六文錢(二乘八等於十六)的便宜蕎麥麵。

  解說 陳栢青

  說怪談的方法

  ※本文涉及故事情節,未讀正文者請慎入

  所謂的「經驗」是指什麼呢?或許可以說,是「過去發生的事情,未來必定會在發生」。所以經驗必須被傳承,透過經驗的累積,過去曾發生的問題,未來得以依靠經驗解決。而此前發生的錯誤,將來希望不會再犯。所謂的「文明」,就是經驗的累積。

  在過去,經驗隱藏在故事裡。本雅明〈說故事的人〉一文中提到,說故事,其實是把經驗傳承下去。如果從這樣的觀點來解讀怪談,就會發現怪談之「怪」。畢竟怪談往往是超出常理,違背經驗法則的故事,過去不曾遇見,而未來不知會否再次發生,就算遭遇,也無法輕易將它歸類,更沒有足夠知識去處理。這樣看來,怪談是奇異的故事,也是歧異的故事。此所以稱之為「怪」。

  可怪談總吸引我們,無論是百物語之夜吹熄蠟燭的遊戲,或以前看有線電視節目如《USO!JAPAN!》或是《怪談新耳袋》之類把怪談拍成靈異特輯,凸顯的是背後追蹤的腳步、推開門咿呀呀的瞬間、頭轉回來才出現眼前的身影……這類怪談故事強調是「體驗」,召喚的是「當下性」——放大那些感受的細節,要聆聽者或觀看者的感官跟著同步,心臟因此劇烈搏動,脖頸上的毛細孔都張開了,時間忽然水銀一樣拉長,它透過遽然臨之的震顫跳過理智進入意識更深層,挑動人類對未知直接的恐懼。

  但怪談又不只是如此而已,很多流傳下來的經典怪談,在帶入「體驗」之外,更濃縮了諸多人類的「經驗」。背後有想傳達的智慧與情感,所以好看的怪談是既「當下」又「永恆」的,既能「體驗」又能「經驗」的,如此矛盾的和諧,毋寧是比怪更怪的事情。

  宮部美幸自然是寫怪談的能手。我們終於迎來了「三島屋奇異百物語」第三部。原作於二○一三年發行。在這個怪談迎進送出的「黑白之間」里,我們跟著阿近一起聆聽的,又豈止「當下發生什麼」,小說家不滿足於「體驗」,進入一個傳遞經驗的層次。宮部美幸式怪談打動你的,不是因為故事很恐怖,相反的,是因為,故事有點可悲,或是可憐,乃至,有點幸福,竟想要哭。那個怪,多不正常,又多恆常。

  故事傳達經驗,但有些經驗,卻只有故事可以說出。

  怪談正在靠近你

  阿近也要出外景,這回她去觀摩了井筒屋老爺的百物語會,〈細雪飄降之日的怪談〉一篇是怪談的痛快連發,一個故事裡包含許多小故事,但說到底,這是一個「已經完成」的怪談——都是聽別人說故事,再恐怖,那和阿近是沒有關係的。可這個「過去完成式」,在宮部美幸說故事的巧藝之下,又變成「現在進行式」——透過小說頭尾的包夾。小說開始時,阿近在兩國橋上遭遇異事:「耳邊聽見細微的叫喚」,出聲的是誰呢?這留下一個謎,而到小說結尾時「轎子底下現出一雙草鞋」、草鞋主人原來和三島屋新來的見習女侍有關,於是這則「前往聆聽過去故事」的怪談變成「正在發生」的怪談:「來了」、「有什麼要出現了」,女孩阿近由聽故事的人變成故事中的人——她回家後告訴三島屋新來的阿榮:「小法師一直守護著妳」,故鄉的石像穿山越嶺而來。就算井筒屋老爺的怪談會上有人被氣跑了,故事變成5-1,但阿近本身遭遇的怪事又讓故事+1。這一加,增加的不只是故事的總量,更生出了一股生氣,來了來了,怪談被宮部美幸處理得像活物,隨著情節推進,有什麼在發生,「怪談在靠近你」。

  「怪談在靠近你」意味什麼?從這裡可以看見宮部美幸的技術力所在,小說家如何想方設法,讓百物語中每則故事都不只是單純的「我在聽一個人轉述他的故事」而已。她讓故事不只是用「聽」的,而是必須參與的,說出的故事和聆聽者當下時空息息相關。這個時候,怪談便不只是「恐怖」、「驚嚇」,它本身是謎題,也是解答。說故事的本身,就傳遞某些訊息,在那時,經驗浮出恐怖的黑色水面,它富含意義。

  例如〈勾魂池〉的開端是女孩阿文來找阿近說故事,「其實原本是不能告訴別人的。」阿文這樣開始描述自己的故事,但她要說的故事,卻是阿文媽媽告訴女兒的:「原本這件事我想永遠藏在心中,不向任何人透露,但現在我就說給妳聽吧。」真奇怪,如果只是要凸顯「勾魂池」這個故事本身,為何不直接讓故事就發生在阿文身上,或是讓阿文的媽媽直接來告訴阿近就好,卻要透過「媽媽告訴我」而「我又告訴你」這樣累贅的方式說明呢?我想那是因為,〈勾魂池〉不只是「說一個怪談」這麼簡單,重點當然在「怪談」,但重點更在那個「說」。女孩阿文說出媽媽的故事,其實像是一種宣告:「日後要是愛吃醋的毛病作怪,我就能說服自己忍住。」阿文說故事的對象,又豈是一旁的阿近,其實她更多是說給自己聽,在轉述的過程,和自己約定。「怪談在靠近你」,經驗因此傳承。阿文顯然在媽媽的故事中體會到了什麼,她藉由說出這則故事,更靠近內心那個想要成為的女人一點,而聆聽的我們則透過阿文的敘述,更靠近人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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