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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波特點點頭,手裡握著槍,他們走進了屠宰廠。

  像一個洞穴。

  到處是一片漆黑。風吼叫著鑽進來,不合時宜地與這個古老的地方連在一起,聲音那麼大,別的什麼也聽不見。他們本能地走到一個大型的金屬架子後面,像是某種庫房的結構。等待。逐漸地,波特的眼睛適應了墨一般的黑暗,能夠分辨出另一扇門上的兩個稍微亮一些的玻璃窗口。在最近的那一邊有一根短粗的管子,直徑有兩英尺,從地板上伸出,形成L形,像船上的通風口。波特指著它,巴德眯眼看了它一眼,點點頭。

  當他們像盲人一樣往前走的時候,波特懂得了梅勒妮在這裡是怎麼過的了。風偷走了他的聽力,黑暗奪取了他的視力,寒冷使他的觸覺和味覺都變得麻木了。

  他們停下來,波特感覺到恐慌像冰水一樣湧上他的脊背。他剛想喘口氣,巴德警告地舉起手;並蹲下身子。波特也看到一個影子,但是發現只是一塊金屬片在風中顫動。

  他們離管子五碼遠。波特停下來,慢慢地環顧著四周,除了風什麼也聽不到。他轉過身。

  他們開始往前走,但是巴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尉低聲說:“別滑倒,什麼東西撒在那兒了,好像是油。”

  波特也看了看腳下。有一個巨大的銀色液體的圓點——與其說是水或油,不如說是水銀——在管子底部。他低下身子,用—個指頭去摸。

  他碰到冷冷的金屬。

  不是油。

  鋼螺母。

  側板從管子上被卸下來了。

  漢迪已經來過這裡——

  子彈從不足十英尺遠的地方射來。震耳欲聾的響聲,令人痛苦地在瓷磚、金屬和裸露的潮濕的磚牆上迴蕩。

  波特和巴德轉過身。

  什麼也沒有,只有黑暗。淡淡的雲影慢慢地移動,使得月光更加朦朧。

  然後查理·巴德窒息的聲音低聲說:“對不起,亞瑟。”

  “什麼?”

  “我……我……對不起。我被打中了。”

  子彈射中了他的後背。他跪倒在地上,波特看見他腹部偏下的地方出現了破損的傷口。巴德跪倒在地板上。

  特工本能地往前沖。小心,他提醒自己,轉向子彈射來的方向。首先要保護好你自己。

  一根管子正好打在波特的肩上,帶著一陣風把他打倒在地。他重重地跌倒在地,感覺到一隻強有力的手在搶他緊握的槍。

  “你一個人?還是你們兩個人?”漢迪的聲音好像低語。

  波特說不出話來。漢迪把他的胳膊扭到了背後,兇狠地彎著他的一個小手指。疼痛從波特的手滑向下顎和頭部。“是,是,只有我們兩個人。”

  漢迪咕噥著,把波特轉過來,用細繩從前面綁住了波特的雙手,繩子勒到了他的肉里。

  “無路可走,你要——”波特開始說。

  然後是一陣模糊的運動,漢迪使勁地敲打著管子的側面,裡面藏著錢。隨著一聲空洞的響聲,他的頭撞到了金屬上。

  凌晨三點

  他們穿過黑暗的斜道,這是那些被判處了死刑的長角牛曾經走過的斜道,在屠宰滑輪的矩形巨石中間,在叮噹作響的數以千計的鏽跡斑斑的掛肉的鉤子下面……

  風一直在嘶鳴,穿過牆的縫隙和破損的窗戶,仿佛汽笛的鳴叫。

  波特的手腕被繩子勒得生疼。他想起了梅勒妮的手,還有她精緻的指甲。他想起她的頭髮,散發著一種令人眩暈的甜味。他熱切地希望今天晚上早一點兒吻過她就好了。他用舌頭舔著那顆摔倒時就已經鬆動了的牙,把它從牙床上拽下來,吐了出去。他的嘴裡滿是血,他又吐了一口,血噴濺在地板上。

  “你這個可憐的傢伙,”漢迪的聲音裡帶著極大的滿足,“你還是不懂,對吧,阿特?你還是不懂。”

  在他們前面,有些發光的東西。與其說是燈,還不如說是越來越黑的黑暗。只有外面射進來的微弱的星光和銀色的月光。

  “你沒必要殺了他。”特工發現自己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兒走,去那兒。”漢迪把他推到一條發霉的走廊里,“你幹這一行幾年了,阿特?”

  波特沒有回答。

  “可能二十年,二十五年,我猜。而且我打賭多數時候都是像今天那樣——跟像我這樣的笨蛋談話。”漢迪個子很矮,但力氣很大。波特的手指刺痛,他覺得血液循環被切斷了。

  他們經過了很多房間,陰暗而散發著臭味——這是米薩斯和韋伯·斯杜爾茲的血色夢幻。

  漢迪推著波特走出後門。然後他們來到了外面,一陣大風吹得他們搖搖晃晃。

  “哦,今夜的路真難走。”漢迪拖著波特走向樹叢。他看見一輛汽車的輪廓。引擎主體要經過三個小時才冷卻。如果他有紅外線觀察器,他們就能看見它。

  而且查理仍然還會活著……

  “二十五年,”漢迪在風中喊,“你總是站在警察那一邊。安全的那一邊。你曾經想過你自己成為人質會怎麼樣嗎?不想體驗一次嗎?來吧,阿特,快點兒。我要你見見普里斯。她是個非凡的人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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