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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揚愣愣地照做,要多乖有多乖。

  好像一隻雪白的兔子正在等主人服務。

  肩膀陡然有了重量,四肢百骸似有電流穿過,尾椎處升起酥麻,肖白兔終於清醒了些許。

  對著玉白手掌上的瓷碗,肖揚眨眨眼,下一秒,木勺送到嘴邊,一口薑湯下肚,熱流下涌,肖白兔終於神志清醒,“搶”過瓷碗便往嘴裡灌。

  薑湯腥辣,喝得太急,喝到一半,捂著脖子,咳了個驚天動地。

  這下,當了半天布景板的林熙不得不放下面前勁道十足、美味可口的一鍋羊肉,湊過來瞧瞧傻弟的死活。

  原本這兩年讀書,已經有點“走火入魔”,這雨一淋,立馬成了呆瓜,這可怎麼跟老娘交代喲。

  雖然沈僉事招待如此周道,但無奈肖白兔實在是身嬌腿軟好病倒,當夜便發起熱來。

  沈僉事家中僕從,皆是能埋在雪窩裡打滾的小強,平常的頭疼腦熱,“出一回工”便能好個七七八八,家裡各種傷藥成捆,連保命的藥丸、吊命的參片都能當糖吃,還就是沒有治頭疼腦熱的!

  校尉上前一步小聲道,“要不把和安堂的大夫請來?”

  沈僉事看著睡得迷迷糊糊、面色潮紅的小白兔,眉毛一跳,忽然扭頭就走,“你和小七守著點,我去去就來。”

  “是。”

  小七抱著銅盆布巾過來,看見沈越出門,順嘴問了句,“頭兒,去哪兒?”

  “請人。”

  馬蹄嘶鳴,沉語已然飄遠。

  三更半夜,徐員外正抱著熱乎乎的錦被睡得昏沉,忽然聽見怎麼也忽視不了的喧鬧聲,左翻翻,右翻翻,還是異常清晰。

  徐員外扶額,直起身來,嘴裡嘟噥,“出什麼事了?”

  下一秒,“砰”地一聲,房門大開,火光大亮。

  乍見一人,風一般疾來,發如檀木,唇色如血,面容妖異,俊美異常,值冰寒冬夜,直叫人無端神經緊繃,牙根打顫。

  徐穆僅是有些發憷,床邊守夜的圓臉小廝陡然尖叫,“來人啊,有……”

  嗚嗚嗚嗚……

  看見“鬼怪”上前,被“小妖”捂住嘴巴,難以動彈的小廝掙扎得愈發激烈,老爺……

  “借你府上醫士一用。”

  徐員外點頭。

  “治頭疼腦熱的藥也要。”

  徐員外繼續點頭。

  “擅長熬藥的小廝也要。”

  徐員外剛要點頭,忽然搖得像撥浪鼓。

  沈越皺眉,“你不捨得?”

  徐員外笑得一臉睿智,你這把戲,本官早就看透了。

  “何方妖孽,來要我家家人性命,還不快快退下!”

  雙手叉腰,指著沈越,徐員外一臉“小樣,我早就看透你了”。

  。 。 。 。 。 。

  趙義捂著臉,徐穆呀,徐穆,該清醒的時候你不清醒,小爺我也沒法子了。

  幸好沈僉事如今騰不出手來,劍眉微挑,轉頭看著盯著自己“苦大仇深”的方季華,“看到沒,你家老爺也有病。”

  你才有病!

  你全家都有病!

  “趕緊給宮裡送信吧,晚了萬一真傻了。”

  說著,沈僉事幽幽地轉向趙義。

  腰挺直,臀夾緊,雙腳併攏。

  趙小爺極為上道,“僉事先行一步,屬下立刻備好藥材。”

  沈越略略頷首,抄起一旁一把鬍子的醫士行遠。

  聞聲而來的徐光徐明:發生什麼事了?

  第89章 終章

  如果世間有後悔藥,沈侯爺絕對會在弘治九年的那個冬夜,選擇去醫館請人而不是去徐府抓人。

  徐穆少時還算純良,長大了……

  和皇帝那家子一模一樣。

  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一點

  在肖揚明明只是二甲第十二名,居然被太子相中,在文華殿教書的情況下,沈侯爺品得不能在品。

  下意識有所預感,日後只怕後患無窮。

  果然

  三番五次,“破壞”肖揚親事,在肖母面前時常晃悠,好不容易得到“這孩子挺好”的兄弟情,抵不過動不動就捅馬蜂窩的太子,自家兔子跟著挑燈夜戰,收拾爛攤子。

  關係尚處曖昧,自家兔子便被常年派往海外。

  望妻石不足以表慰沈侯爺當年的哀傷。

  好不容易關係確定,景王長成。

  當年的沈同知差點撂挑子不干。

  出訪海外尚有回京時,跟著景王打天下,想找藉口找媳婦都成了遙遙無期。

  臨行前一天,沈同知正兒八經地生氣。

  沒跟自家媳婦說一句話。

  不料夜半回房,床榻上坐著個青年。

  烏髮披垂,又在榻上蜿蜒,眸光清澈澄淨,眉潤目秀,氣質謙雅。

  穿著薄薄的青色蟬衣,仿佛將青山碧水披在身上。

  他朝自己伸出手,沈侯爺便不知今夕何夕。

  等到繾綣綿長的喘氣聲,支離破碎的低泣聲響起,沈侯爺早已忘了自己是誰。

  第二天,沈侯爺發現房中的紅燭紅紗,被上繡著的雙龍戲珠,桌上兩套款式相似的大紅錦袍,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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