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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了去年送我一套冊頁?後來我命人尋了幾套類似的,嘿嘿。」

  秦茉那回沒細看,不慎將圖冊贈予他,還說了句「特意找來,供他玩賞臨摹,消遣娛樂」,簡直成了人生一大污點。

  她正要回話,猛地記起一事,急忙掙開他雙臂,抬頭覷向四角橫樑:「慢著,南柳或北松……不在吧?」

  「傻了吧?南柳和柳丫頭搬到滿家弄,一個月才回兩三日;北松多在屋頂而不在室內。」

  他試圖讓她放寬心。

  秦茉警惕之意未退。

  「別鬧,我要計算這批藥材的量,你忙你的!」

  容非本想示範一下新「花招」,見她推拒,努了努嘴,自行回到案前作畫。

  日影傾斜,從門外透進金色光芒,勾勒出她精雕細琢的眉目,使她嬌潤唇瓣如丹果誘人。

  容非偷偷畫了她的小像,越畫越餓。

  打算喚楚然拿吃的,忽見條案上置了幾個水梨,便以壺中茶水洗淨一青瓷盤,又拭淨小刀,一絲不苟地削皮、去芯,將梨肉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塊,並仔細擺好,送至秦茉跟前。

  秦茉左手劈劈啪啪地打著油梨算盤,右手提筆記錄所需份量,對容非端來的水果不屑一顧。

  容非見她毫不理睬,遂以竹籤扎了一塊,送到她嘴邊。

  她櫻唇微張,含入口中,咀嚼吞咽,朝他甜甜一笑,以表謝意。

  容非受到了莫大鼓舞,開始不斷投喂,一塊接塊。

  秦茉滿腦子都是配方和比例,一不留神,被他塞得轉不過腮。

  好不容易咽下去,她慌忙制止他:「成了成了!我的七爺,請去畫您的畫,別來煩我。」

  容非從她刻意疏遠的語調聽出不耐煩,灰溜溜端著盤子回到自己地盤,重新畫他那專心致志的夫人。

  柳眉杏眸,瑤鼻檀唇,手如柔荑,無處不誘人。

  嗯,認真專注的媳婦,自信而堅定,真教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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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一早,容非聽攬月樓掌柜、幾家客棧、茶莊、棋社、首飾鋪子、書畫館的負責人、以及開發茶田的柳蒔音等人分別匯報近日情況。

  見時辰差不多,得去赴唐氏絲綢莊的邀約,他便派人去催仍在梳妝打扮的秦茉。

  不多時,丫鬟急匆匆趕來:「七爺,夫人說,有急事,去不成。」

  容非狐惑,七八天前便定好的午宴,為何說不去就不去了?

  他大步回臥房,聽說秦茉在書房,只好趕至過去,親自問問情況。

  院內除了翎兒,還有四五個秦家酒坊的師傅和僕役,外加賀家三名下人,見到容非,齊聲招呼。

  「七爺!」

  容非心下暗忖:該不會是……酒坊出什麼大事了吧?

  他快步入內:「怎麼了??」

  秦茉前些天配酒的藥材份量計算出錯,平白無故多進了一批杜仲、黃芪,而杏仁和當歸又不足,正焦頭爛額。

  乍然見了容非,氣直接撒他身上。

  「都怪你!鐵定是你在旁搗亂,害我連這麼簡單的數也弄錯了!」

  那天正趕上她每個月最忙碌的三五天,被容非鬧得心不在。

  原想再核對一遍,偏生他坐不住,對她耳鬢廝磨,上下其手,最後帳目被丟在一旁,不了了之。

  而今出了差錯,諸事耽擱,她得從頭核算。

  容非聽說不過是算錯數,心中稍安,見她動怒,哄道:「我陪你一塊兒重算。」

  「不許過來!離我遠一點!」

  秦茉氣在頭上,她一貫以細心為名,愚蠢錯誤幾乎不曾犯過,害得下人兩地來回奔走,本就過意不去。

  聽得容非又要「陪」她,更是窩火。

  二人婚後情深愛篤,縱然雙方性格強硬,往往互相體諒,各自讓步,起不了多大爭執。

  今兒,外頭站了七八人,自是能聽清夫妻二人的對答。

  容非被她陡然一吼,不悅之情浮現。

  於他而言,秦家生意再大,也不過是一酒坊。

  他的妻子竟為一丁點小事,當著外人沖他大發雷霆!

  教他面子往哪兒擱?

  定住腳步,容非皺眉:「差多少銀子?我補給你就是。」

  秦茉一聽,怒火更盛:「是!我就一小商小販,不及你財大氣粗,動不動甩銀子!」

  秦家酒坊不似賀家多年運作成熟。魏紫嫁了越王,小豌豆還年幼,酒坊老師傅只會釀造,別的均管不來,大小事務還得秦茉來操持。

  她無法像容非那樣,把各處事務交由幾名心腹打理,凡事只能親力親為,反倒不如家大業大的夫婿自在。

  她也知家族小生意在容非眼裡不算什麼。

  要強的她不甘心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舒適生活,因而加倍努力,以求多開幾家分銷酒館,讓自己變得更好,才不至於被人說她嚴重高攀。

  一旦用心經營的事業有了阻礙,她會更為受挫。

  容非曾想過給她支援,被她婉拒了。

  既然她高興,他就由著她了。

  但這一刻,書房中的冷冽氣氛,提醒他,即便他待她千依百順,在她心中,還遠不如酒坊的生意。

  「成!不打擾了,免得阻礙你家酒坊蒸蒸日上的好生意!我赴宴去!」他青白袍袖一甩,轉身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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