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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梁要賣關子,故意反問:“大嫂先猜猜,今日我上哪裡去了。”

  楊氏是答應過張伯臨複合的事的,可沒心思與他猜謎頑,不耐煩道:“我怎麼曉得你去了哪裡。”

  張梁還有事求她,聽出她語氣不善,不敢再顯擺,老實答道:“王翰林家有個女兒,想嫁與伯臨為妻,大嫂你說,這算不算天大的好事?”

  楊氏將椅子一拍,氣道:“你難道不知道王翰林與歐陽參政政見不和?你想讓大郎娶王翰林家的女兒,是甚麼意思?想讓伯臨與仲微兄弟倆反目為仇?”

  張梁實在是沒想過這層干係,瞠目結舌,愣了好一會兒才尋出個藉口來:“伯臨怎會與仲微為敵,他若娶了王翰林的女兒,倒似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其實甚麼王翰林與歐陽參政政見不和,只是楊氏講出來嚇唬張梁的,這二人在官場上都圓滑無比,有分歧也只在私底下,面兒上的功夫做得圓滿無比,就算張伯臨跟了王翰林,也沒甚麼大礙。只是這樣一來,李舒怎麼辦?楊氏可是答應過張伯臨,只要李舒有意回張家,她就要幫他說服張梁的。

  楊氏盯著張梁,有很多話此時講來,都嫌太早,無奈之下,只好從王翰林家下手,問道:“王翰林那個女兒,多大年紀,樣貌如何,品性如何,你都了解清楚了?”

  張梁愣住了,他記得王翰林好像提過一點半點,但當時他太過驚喜,甚麼都沒聽進去。

  楊氏見他這副模樣,哭笑不得,又問:“王翰林想許給伯臨的那個女兒,是不是今年二十?”

  張梁連連點頭,道:“依稀聽見王翰林提過,就是二十。怎麼,大嫂知道她?”

  楊氏好笑道:“滿東京的人,誰不曉得他家有個嫁不出去的閨女,只是礙著王翰林的面子,不肯講罷了。”說著,就詳詳細細講起那王家閨女的情況來。

  張梁聽她講了一通,才明白這偌大的餡餅,為何偏偏砸到了他頭上——原來王翰林家的這個女兒,排行十一,但除了雙親,人人都不喚她十一娘,而是稱呼麻娘,只因她長了好一臉的麻子,不戴面紗,根本沒法見人。就因這一臉的麻子,哪怕她爹是翰林學士,也無人問津,一直挨到了二十歲,還沒嫁出去。

  張梁的一張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硬拗著道:“我早就猜到了,王翰林是甚麼身份,若不是閨女有些個小毛病,怎會瞧上我們家伯臨?即便如此,還是我們高攀了,伯臨若是娶了他家的閨女,前途無量。”

  楊氏看著他,恨不得講一句:反正不是跟你過日子,你當然講得輕鬆了,只不知那滿頭滿臉的麻子,張伯臨見了,會不會唬得不敢進門。

  她為了張伯臨,慢慢地勸張梁道:“你就算是為了大郎的前程,也該與他挑個模樣周正的,娶個麻臉媳婦回家,惹人笑話哩。”

  張梁一心攀上王翰林,哪裡肯聽這個話,見她不肯幫忙,氣呼呼地就走了。他在祥符,就大房這家親戚,再尋不出第二家,於是出得門來,直朝東京去。那閒漢極是賣命,一路跟到東京城,還與張梁開玩笑:“張老爺,四川老家去不去?我幫你雇馬。”

  張梁沒閒心與他吵嘴,瞪過一眼,開始琢磨,東京兩戶人家,是去方氏那裡,還是去張八娘那裡?他想了想,方氏是個講不通道理的蠢貨,還是先去探探張八娘的口風,於是就帶著閒漢這甩不脫的尾巴,朝羅家而去。

  此時正是酒樓最忙碌的時候,張八娘在店中脫不開身,張梁只好由羅書生陪了,坐著等她,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她回來。羅書生叫閨女跑了一趟,還是只帶回個口信:“酒樓客人實在太多,抽不出空來,娘講了,若外公是要借錢,就同我爹說。”

  張梁自然曉得張八娘為何有這樣一句話,臉登時紅了起來,心裡把方氏暗罵了上十遍。他尷尬地朝羅書生笑了笑,道:“你怎會到你們家來借錢,只是有件事情,想托你幫個忙。”

  羅書生對岳丈,還是尊敬的,忙問他有甚麼事,只要幫得上的,一定幫。

  張梁聽了這話,覺得女婿比兒子更懂事,便將王翰林有意結親、而張伯臨不但不肯,反而派了個閒漢盯梢的事講了,又央道:“好女婿,你去請個媒人來家,我同她說。”

  羅書生不想管張家的事,但轉念一想,若為這麼點小事就把岳丈得罪了,划不來,不如使個金蟬脫殼的計策,媒人還是給請,但他自己只管躲出去,若別人問起,就稱他當時不在場,甚麼也不知道。

  他想定了計策,就站起身來,道:“爹,你坐著吃茶,我去幫你請媒人。”

  張梁不知他心裡的打算,見他這般熱情,有些過意不去,忙道:“哪消你親自去,隨便遣個人便得。”

  羅書生生怕走不脫,哪裡肯聽,只稱旁人去他不放心,匆匆忙忙就走了。張梁暗夸著好女婿,喜滋滋地等著。

  過了會子,媒人沒等到,卻聽見院門口吵吵嚷嚷,鬧個不休,羅家閨女膽子小,不敢出去,便央外公出去瞧。張梁走到院門口一看,原來是跟著他來的那個閒漢,將一個媒婆打扮的人攔在了門口,不許她進來。他先問那媒人道:“是我家羅女婿請你來的?”

  媒人連連點頭,指了閒漢,抱怨道:“你家怎麼回事,特特請我來,卻又不許進門,再不讓我進去,我就走了,許多生意等著呢。”

  張梁氣得慌,抬腳踢了閒漢一下,罵道:“趕緊閃到一邊,莫耽誤了老爺的正事。”

  這一腳不輕,閒漢疼得倒抽冷氣,心裡卻歡喜想著,有了這一腳,就能向張伯臨多討幾個錢,於是高高興興地向張梁道:“張老爺,你想踢幾腳就踢幾腳,千萬別客氣。”

  張梁氣得猛翻白眼,只當他瘋了,死命扒開他,沖那媒人叫道:“快些進去。”

  媒人應了一聲,快速閃身進門,等到她在院內站定,轉頭一看,傻眼了——那閒漢倒扛著張梁,正大步朝外跑著呢。

  第262章 破解之法

  張梁倒掛在閒漢的肩膀上,硌得胸疼,頭也發暈,慌忙叫喊,那閒漢卻偏不聽,直到跑至另一條街上,才把他放了下來。張梁惦記著那媒人,一落地就朝回沖,卻被閒漢攔了回來。閒漢威脅他道:“張老爺,我有的是力氣,你若再跑,我就一氣把你扛回祥符縣去。”

  張梁恨恨地跺腳,卻拿他沒法,只好道:“那我去瞧瞧我家夫人。”

  這個要求,閒漢准了,又跟條尾巴似的,隨張梁到了羅家酒樓後院裡。方氏見到張梁,喜出望外,卻不知他是來送生活費的,還是來接她回祥符的,於是眼巴巴地盯著,等待他開口。

  張梁看了看院子裡守著的閒漢,招手叫方氏近前,小聲道:“你悄悄地出門去,尋個媒人,也別請來家裡,直接叫她出個糙帖,填了伯臨的生辰八字,送到王翰林府上去。”

  填糙帖,那不就是要娶親?方氏愣道:“送到王翰林家作甚?”

  張梁笑道:“我們家要作興了,王翰林有意將女兒嫁與我們家伯臨,得趕緊提親去。”

  方氏還指望著賣李舒一個人情,好讓自己有機會去祥符呢,因此一聽這話,堅決反對,死活不肯出門去尋媒人。

  張梁一直認為方氏是討厭李舒的,現在好容易有機會娶一房新媳婦,卻為何不願意?他百思不得其解,便準備動用武力。

  任嬸瞧著不對勁,連忙上前,道:“二老爺,只要你答應把我們接回祥符縣,二夫人馬上就去尋媒人。”

  方氏好容易盼到李舒娘家失勢,怎會願意又娶一房不好拿捏的媳婦?她恨任嬸講得不如意,伸出巴掌就朝她臉上扇去,罵道:“哪個說我要去請媒人?”

  張梁本來沒指望方氏,但如今只剩下了她,只好耐著性子問道:“你為何不同意這門親?王翰林那是怎樣的人家,若伯臨娶了他家小娘子,還愁沒得官做?”

  方氏才不稀罕甚麼官不官的,她娘家哥哥是官,兒子伯臨也曾是個官,如今都是甚麼下場?她所期盼的,和張梁完全不一樣,她只願家裡平平安安,吃喝不愁,再來個聽話的好媳婦,懷抱兩個胖孫子,這輩子就滿足了。

  這老兩口,心裡想得完全不一樣,哪裡談得到一處去,完全是雞同鴨講,吵吵嚷嚷了好一陣,也沒能出個結果。

  張梁一氣之下,到對面算命的攤子上借來紙筆,寫下張伯臨的生辰八字,交與任嬸道:“這趟差事就交與你了,若辦得好,重重有賞。”

  任嬸一聽說有錢拿,十分願意,接過紙就要出門。方氏衝上去,把她攔在門口,罵道:“你到底是誰的陪嫁?你要是敢去尋媒人,我轉頭就把你賣掉。”

  任嬸還沒答話,那蹲在門口的閒漢一聽見“媒人”二字,嗖地就沖了過來,叫道:“誰要去尋媒人,先吃我兩拳。”

  方氏樂了,忙把任嬸一指,道:“就是她,快些攔住了。”

  閒漢上前一步,將任嬸兩條胳膊反剪,方氏則趁機搜出張伯臨的生辰八字,撕了個粉碎。

  張梁走出門來,瞧見這一幕,氣得直轉圈:“反了,反了。”

  閒漢生怕張梁再待下去,他的工錢就要泡湯,於是放開任嬸,沖張梁唱了個肥喏,道:“張老爺,若您尋了媒人,我一家老小明日就要喝西北風。”

  這話只講了一半,張梁正等著他接下文,人就被扛了起來,氣得他哇哇大叫。閒漢也不理他,埋著頭一路狂奔,直到見了張伯臨,才把他放下來,伸手要工錢。

  張伯臨聽閒漢講了經過,讚許有加,當著張梁的面付了工錢,又叫他照舊盯著。張梁大罵張伯臨不孝,惹來學館裡許多學生探頭探腦,張伯臨卻故意大聲道:“我生怕父親路上有閃失,特意雇個人跟著,何來不孝一說?”

  此話一出,那些腦袋就又縮回去了,看來很是認同,張梁欲哭無淚,只好回家,坐在屋裡生悶氣,連小墜子端茶來,也被他趕了下去。他仔細想了想,張伯臨為何不願娶王翰林家的閨女,皆因惦記著李舒,看來要想做成這門親事,還得從李舒那裡下手。

  他想著想著,計上心頭,馬上提筆,與李舒寫了一封信,大意是,張伯臨這裡有一門好親,為了避免女家誤會,希望李舒能深明大義,早日另尋人家,趕緊嫁了算了。

  李舒正在家,高高興興地準備參加張浚明的生辰宴,等待與張伯臨複合的日子,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封信,直把她氣了個火冒三丈,差點派家丁打上張家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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